绿莺目中凄婉,寂静半晌才娓娓道来:“司马相如被朝廷复用,在都城里每日喝酒赋词,有才子相伴。后瞧上一茂陵女子,想纳她为妾,便写了封家书奉告卓文君。卓文君收到这封家书以后,黯然神伤,终究提起笔,给丈夫写了封复书,一首《白头吟》:皑如山上雪......何用钱刀为!”

“女人为何这般说?另有,女人说的是哪回?”秋云有些摸不着脑筋,莫非是吴公子轻浮女人,女人才将他怨上了?可哪回都是有她在场的啊。

他笑得满脸褶子,一张脸如大菊花般,心内却忍不住抽搐:主家老爷你将铺子给了个不懂买卖经的天真丫头,你奉迎了外室,我这把老骨头将来有得累喽......

于掌柜嘴角一抽,忍了忍眼一闭咬牙道:“就是偷!有那手脚不洁净的,趁我们没瞧见便往袖里藏、往怀里掖!”

以往是看看这个瞧瞧阿谁,须得衡量银子,瞧上贵的不舍得买,舍得买的却又一定能看得上。现在分歧了,她若乐意,架子上摆的、柜子里藏的、库房里存的,十足都能抬回家去。

“咱家如何也让人跟着客人呢?”她一向最讨厌这事了。虽说大家都乐意被人小意殷勤服侍着,何况这些伴计最善于看人下菜碟,瞧见繁华得便更殷勤些。她起先亦感觉很有面子、心内受用。可厥后便烦厌了,买个甚么身边都有人跟着,不时还呱噪两句,殷勤也不是这般个殷勤法儿。

闻言,绿莺抿抿唇,笑了笑未说话。爱令人患得患失。不爱,则不伤。

秋云眼睛一亮,猛点头:“司马相如那个不知,那但是传了几朝隽誉的大情圣啊!”

她拧眉问道:“人家若想自顾自地瞧瞧,旁人跟着啰里吧嗦,这岂不惹人烦?”

秋云模糊能明白绿莺话里的暗意,男人出人头地了就会给女子委曲受,可儿是人,树是树啊,如何能相提并论呢!再是委曲,莫非老婆还能被丈夫逼得委曲死?秋云还是不解,想起家里的贫困日子,她唏嘘道:“再如何不好过也比穷日子好过啊,贫贱伉俪百事哀啊。”

“卓文君盼着一世一双人,自是不同意,此诗乃合离之意。”

“便是吴家婶子说他要参考秋闱那回,我知他是人中龙凤,不考便罢,考了就必然高中,故而我才决定断了这情。呵呵,本想待他考完再妥当措置这事,谁知老爷先晓得了......”

瞧店主面露不解,于掌柜赶紧解释道:“实在不能因客人多或少来决计买卖吵嘴,偶然来一个繁华的,花几十两银子。偶然十个客人亦采买不了二两银子,首要还要看帐本子上的流水账。”

秋云早湿了面庞,忍不住拭泪道:“这司马相如端的是痴情啊,文君娘子亦是重情重义,好啊,可算美满了。”

“今儿天儿这么好,如何买卖倒比昨儿差了呢?”

“咦?”绿莺指了指铺里独一一个伴计,那伴计年纪不大,十五六的小子,正亦步亦趋跟着对儿主仆,不时说两句这罐面脂乃玉屑的、那盒口脂多蜂蜡如此。

翌日,因之前冯元提起朱粉芳,绿莺便想着去探看一番。

畴前以卖主的身份逛脂粉铺子,今儿竟变作主家,滋味儿甚是分歧。

秋云听得云里雾里,搓了搓手,挠头问道:“女人,奴婢不懂诗词啊,这是何意义?司马相如纳妾卓文君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?”

“啊?”秋云不敢置信,“纳个妾便要闹合离?”这卓文君真是个妒妇啊。

绿莺望向窗外一株合抱在一起的连理树,问着秋云:“你总说这合欢茶树既不大又不高,为何不能挪到花盆,养在屋子里,既可经常赏玩,也免了它夏季受冻,对罢?今儿我便奉告你,不能!我且问你,你为何爱好这合欢茶树?世人又为何爱好它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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