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......”冯佟氏也气得不轻，当着下人面被冯元连名带姓唤着，面子上挂不住，朝几个噤若寒蝉的下人叱呵一声，“十足给我滚下去！”
“太太，苦了你了。”宋嬷嬷愈听愈心伤，“人间男人皆薄情，太太莫要过分难堪自个儿了。”
可不是？将外头那狐狸精生的野种放到太太身边，每日见了不得跟针扎普通膈应？宋嬷嬷浑身似长了草，一个劲儿转着圈，攥动手里帕子不住念叨：“这可如何是好，如何是好啊......”
她无措地紧了紧手掌，钥匙一头锋利，将手心刺得生疼，她这才恍然想起，那画早已付之一炬了。
主仆两个笑了半晌，宋嬷嬷想起一事，问道：“老爷在南门甚么也没说便家来了，以后亦没究查，太太瞧着，对那小蹄子他这是撂开手了还是......”
宋嬷嬷苦了脸：“那今儿这番折腾岂不是没甚么用？”东西一样没要返来，人也没赶走。
瞧宋嬷嬷迷惑，她咯咯一笑，冷声道：“你说的有理，老爷是不会给她金山银山，可她若生下子嗣呢？”
她脸一热，自个儿......如何又想起那凶人来了？绿莺啊绿莺，你是记吃不记打么？用力儿摇了点头，莫想了，不准再想了！
“可一个庶子......”
“哈哈哈哈......”闻言，冯佟氏笑得直抖，半辈子养尊处优，脸上的肉已然刻薄败坏，下巴颏一阵乱颤，一脸慈悲，说的确不是美话：“不不不，我不苦，苦的是那小丫头，她的苦日子我不晓得何时来，可好日子但是快到头了！”
如此，南门宅子的第一个上元日，虽没男主子，却也过得甚是热烈喜乐。
昨儿春巧去请了邢仁堂的奥妙徒弟来，绿莺擦了她的药后舒坦多了，估么再养个三五日便好了。脸还微微肿着，却已不去想冯元的筹算了，他是今儿不来亦或是此后都不来，她不惦记，奥妙说得不错：目前有酒目前醉，明日愁来明日愁。
她眸光流转，面上一片兴趣勃勃：“小赌怡情，我们也折腾一把，你们每人出一百文钱，我出一两，选出个魁首，银子便十足归她，如何？”
“太太......”宋嬷嬷欲言又止，憋了半晌才忍不住吭哧道：“老奴瞧着老爷到底还是恭敬太太的，也不似太将那小蹄子当回事的模样，也就是贪个鲜，她既未进府，大哥色衰还不是被扔的命？实在我们今儿......”
“好，已是举人老爷了。”秋云笑着，又接着说道：“吴公子说会赶赴春闱，春闱若落第便可踏进金銮面圣啦。”
秋云见她如此强作欢颜，心内顾恤，想逗她至心畅怀，便噘嘴顿脚抱怨：“女人打好了快意算盘，奴婢几个大字不识一个，那里猜得出？”
“那些送出去的宝贝呢？小巧阁呢？老爷此后若还是这般风雅呢？冯家的金山银山岂不是都姓了李？”
秋云瞧屋里只要春巧，便放心回道：“奴婢去过吴家一回，吴太太身子骨结实了很多，红蛇疮亦早好了。”
春巧秋云对望了一眼，心喜女人终究想开，齐齐应是。
“老奴觉着今儿实在去错了，治了她还会有旁人，老爷早就不去王姨娘和刘氏那边了，也不能素一辈子不是？”宋嬷嬷吞了吞口水，顶着她的眼刀子，垂眸大胆道：“若没了她，老爷若瞧上旁人，又刚好是个良家，岂不是立马便能抬出去？日日在太太眼皮子底下多膈应人，现在多费心，眼不见为净不是？”
绿莺怔怔地放下银勺，低声说道：“好久未见吴家婶子了，不知她的病好了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