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水。”帐中的人翻了个身,哑声唤道。
顾倾颜吓得动都不敢动,眼睁睁看着他翻开帐幔朝她看来。
门外停着一顶小轿,她一出来,婆子就蒙上她的眼睛,扶她坐上肩舆。蒙她眼睛,是不想让她晓得去了谁家里,免得今后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机。
顾倾颜恳求道:“多少当一点点,我等这钱拯救。”
她人还未走到,只见那掌柜就像见了鬼普通,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。
“姐姐,珠钗卖了多少钱?”小妹趴在灶台前烧火,猎奇地问道。她才六岁,比来一向帮瘦顾倾颜干活,手上裂了好多伤口。
“混帐。”男人顿时发怒了,握紧茶碗,翻身坐起。
顾倾颜红着脸,回绝的话硬生生咽回了肚里。
她父亲是个五品官,半年前遭到景王谋反一事的连累,被处了极刑。抄家后,嫡姐跟着未婚夫跑了,嫡母用一根白绫自挂于房梁上,偌大的顾家只剩下顾倾颜,三姨娘,另有两个mm,四人窝在城西一个破屋里艰巨度日。
“记着,你叫玉娘。万事顺着爷,他让你做甚么你就做甚么。”
这便是她的命么?
风更大了。
吱嘎一声,当铺大门翻开,掌柜打着哈欠出来,一眼瞥见顾倾颜,摇了点头。
房间很大,一张华贵的紫檀榻放在房间正中,上面垂着淡青色的帐幔,帐中模糊躺着一个身影。
肩舆是从后门进的,内里有两个婆子策应。下了肩舆,二人牵着她就走。
“顾女人,海公公放话了,没人敢收你的东西。”
前几日姨娘又病倒了,一向在咳血,本日再不换点银钱归去,莫说姨娘的病没钱治,两个mm也得饿死。
“顾女人,该解缆了。”院外响起了婆子的声音。
“只要不是作奸不法,能挣银子的都行。”顾倾颜赶紧点头。
一阵北风吹过来,冻得顾倾颜猛打几个暗斗,而肚子这时又咕噜响了起来。这两个月来,她每两日才喝一碗稀得只见水的粥,配的是捡来的菜叶子。两个mm还小,每天饿得直哭,都希冀她本日能带点吃食归去。
“我那亲戚收了三百两银子,可昨儿才晓得女儿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。现在她家把银子用光了,若不送小我畴昔,脱不了身。以是,她爹娘想找一个模样、身材类似的女人,顶替一晚。他们情愿给这个数!”
他说的高枝指的就是海公公,太后身边的亲信红人。
时逢仲春,北风仍如刀锋普通,刮得人脸皮生痛。
那小通房的家人就在屋外等着,拍门催了她好几次。
这是一张白净清俊的脸,她再熟谙不过了……
男人的手从帐子里伸出来,骨节清楚的长指勾了勾。
如何办,她慌得不可,严峻得双手都不晓得往哪儿放。
偌大的京中,她竟寻不到半点机遇,委曲得她真想哭。
顾倾颜白净的脸皮顿时胀得通红。
漫无目地走了会儿,又硬着头皮走向一家绸缎铺。她女工不错,一向想寻个活作。可海公公放了话,满京中就没人敢收留她。但愿,本日能碰到一个胆小心善的掌柜吧。
兜来转去,她竟还是走上了这条路。心脏被堵得生痛,想哭,又怕眼睛肿了,误了明日的事。就这么一起摁着心口,忍着憋屈,被抬进了一栋气度的大宅子里。
一大早顾倾颜就站在了当铺门口,握动手里的珠钗,几次抚挲着。
海公公瞧她仙颜,在抄家时就故意要辱她,被她打了一耳光以后放出狠话来,要顾倾颜跪着去伺侯他。她虽是庶女,但好歹也是明净人家的女儿,哪怕再落魄,也断做不出这类事。
“我今晚要出去一趟,后日才气返来。你在家里好好照看姨娘和mm,不管谁来都不准开门。”她把饭菜摆好,小声叮咛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