佳期搬来绣墩,太后表示我坐在她的下首:“春儿克日在筹办婚事,本宫也不好总召她入宫。邢二蜜斯么,前些日子在宫里住着,本宫没少看。待开了春再召她二位入宫。”说罢饮一口茶道,“本宫传闻朱大人前几日去了一趟白云庵,本想请大人来。只是传闻你身子不大好,想着也没甚么大事,就没说。现在你身子好些了么?”
我忙道:“太后自有太后的顾虑,天然比不得年青的时候。”
颖嫔神采一黯:“姐姐既有要事,那便他日吧。”
我点头道:“臣女不敢欺瞒太后,殿下的确是如许对臣女说的。”
从济慈宫中出来,颖嫔道:“玉机姐姐去章华宫与mm一道用晚膳可好?”
太后不觉怔住:“她……真的是如许说的?”
我望一眼施哲身后垂垂沉落的红日,心中更加焦心,面上却还得不露声色:“这出《宪英劝弟》,说的是姐弟情深,保家满身。可依玉机看,比《赎孽》差了很多。”
自从义阳公主、平阳公主和青阳公主在景园的金沙池中灭顶以后,太后便折断佩剑,发誓再也不练剑。但是她毕竟是自幼习武的江湖女子,虽碍于誓词不能习剑,却也忍不住要看别人练。我心下黯然,微微一笑道:“启姐姐和邢二蜜斯的剑术都很好,太后闲来可常召二位蜜斯入宫。”
我携了她的手缓缓走着。阳光从西面的高墙奔腾过来,径直往东面去了。东墙顶留下窄窄一道光斑,仿佛六合不甘心的恩赐。没有阳光的处所还是有些冷,我这才发觉本来手炉中的炭已经燃尽。我晓得她的苦衷,却帮不了她。
施哲道:“大人所言甚是。本来于女人回京,应直接去黄门狱。之以是进掖庭狱,是因为她身为官婢,做了不成宽恕的错事,在掖庭属审毕,就会移去黄门狱。”
我忙道:“洗耳恭听。”
我照实道:“是。自古蛮夷侵虐边疆,必得以战止战。殿下说,她昔日前去和亲,是为亿万百姓免除战役之苦的。身为皇女,这本是义不容辞。陛下舍亲情而保百姓,是明君所为。”
我淡淡一笑道:“那一日在白云庵见了升平长公主,陛下只是来问问皇妹的近况罢了。”
我大为不解:“玉机也只是猜想罢了。于女人究竟所犯何罪?”
我迎着刺目标阳光,切齿而叹。关于锦素与慎妃之死的关联,我早已在心中衡量过无数次,也做好了最坏的筹算。忽听芳馨道:“于女人这一次若不能救,便不要救了。女人已救了她两次,也算经心了。”
施哲奇道:“大人竟然从未听闻这条宫规?”
颖嫔恭敬道:“臣妾多谢太后体贴。”
我大惊,几乎摔了手中的茶盏,一颗心早已飞去掖庭属。但天子犒赏的戏又不得不看完,因而剩下半折我面色乌青,如坐针毡。康总管觉得我不喜好,几次借添换茶点的工夫检察我的神采。我也偶然去对付他。
我施礼相送,冷静思忖。小莲儿见我发楞,轻声道:“女人,我们也归去吧。”
戏一唱完,我留下芳馨放赏,立即解缆前去掖庭属。谁知方才出了梨园的门,便见施哲劈面而来,他恭敬施了一礼,笑道:“听闻梨园明天演一出新戏,下官本想来听,何如公事烦复,还是赶了个散场。”
施哲早已推测我会去掖庭属,竟来梨园禁止。我不悦,行礼道:“大人若想看戏,还请早来。”
施哲微微一笑:“朱大人聪明过人,岂不知‘情面得足,苦于放纵,快斯须之欲,忘慎罚之义’《后汉书·光武帝纪第一》:“(光武帝)下诏曰:‘情面得足,苦于放纵,快斯须之欲,忘慎罚之义。惟诸将业远功大,诚欲传于无穷,宜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,战颤栗栗,日慎一日。其显效未詶,名籍未立者,大鸿胪趣上,朕将差而录之。’”?于女人与慎妃娘娘他杀一事有涉,事关严峻,下官不敢擅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