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馨道：“照理，上个月陆贵妃病了七八日，太病院就当诊断出来了，想不到瞒得如许紧。”
芳馨道：“之前曾娥与人相好，奴婢曾帮她讳饰。谁知两人在宫外一来二去，这丫头就有了身孕。她本身没了主张，以是慌镇静张来找奴婢。奴婢劝她吃副药落了腹中的胎儿，她踌躇再三，终是不肯。”
我娓娓道：“齐国的靖郭君名叫田婴，曾做齐国的国相十一年，封于薛地。田婴有四十几个儿子，此中一个小儿子叫做田文，是一个最卑贱的侍妾在蒲月初五那一日所生。他方才出世，田婴便命侍妾丢弃这个儿子。但田文的母亲违背了田婴的号令，悄悄养大了他。田婴甚是气愤，责备田文的母亲阳奉阴违。田文忙伏隧道：‘文大胆叨教君，何故不肯养大蒲月所生的儿子？’
“田婴甚是赞美，便让田文主持家中来宾来往之事。田婴垂垂立名于诸侯之间。诸侯请田婴立田文为太子，田婴便应允了。田婴身后，田文代父掌管薛地，世称孟尝君。”[46]
我渐渐走回灵修殿，呆坐在书案旁。芳馨跟了出去，冷静侍立一旁。我深深吸一口气道：“姑姑，前次你奉告我，陆贵妃能够因被王氏热诚之事在宫中他杀，是不是？”
芳馨道：“女人所言有理。但曾娥又确切闻声穆仙在御书房说过‘他杀’二字，这就奇了。”
忽见车舜英出宫，桂旗在前面相送。车舜英便向桂旗笑道：“皇后娘娘常说朱大人不但学问好，辩才也好，明天赋算是见地了。”说着也不看我，一起向南去了。
从启祥殿出来，天高低起了大雨。大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，刹时溅湿了身上的单衫。回到灵修殿，芳馨沏了一壶滚烫的茶上来。梳洗已毕，还是倚在床上看书。恍忽闻声有人在拍打宫门，未几时，长宁宫执事白出去禀道：“大人，有一个姓曾的宫女，来寻芳馨。”
绿萼鼓掌道：“女人真是活菩萨，奴婢就要赢了呢。”复又坐了下来。
车舜英回身向我道：“大日头晒着，难为姐姐这会儿过来存候。”
我沉吟道：“陆贵妃若当时便知本身有了身孕，她怎会因为王氏的热诚，就愤而他杀？”
她不便说，我亦不在乎：“既听不得，那便不听。各自安息去吧。”说罢躺下，命人合上帐幔。
“田文又问道：‘叨教君，人的运气是上天所定，还是流派所定呢？’
我淡淡道：“这条宫规里，最有分量的是降位，只因降位需求圣旨。圣旨一下，方才坐实了周贵妃毁伤龙体的罪名。就算陛下过后要擢升她，也得等她立了大功或是再次有身生子。若不能降位，倒不如临时忍耐。”
七月廿日凌晨，我从大书房返来，还没来得及用早膳，芳馨便吃紧忙忙走进灵修殿，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：“求女人救救曾娥，曾娥被拘在掖庭属中，传闻要被打死了。”
我恭谨道：“臣女谢娘娘犒赏。”
高曜笑道：“玉机姐姐快说。”
惠仙道：“奴婢探听过了，陛下靠在贵妃身上睡了一宿，倒是贵妃一夜未曾合眼。且贵妃多次劝陛下回宫。贵妃实无大过。现在陆贵妃的事情还未了，娘娘实在不宜在宫中树敌。还请大人看在熙平长公主的分上，劝一劝娘娘吧。”
我叹道：“娘娘见过立起的蛇么，若不能一击即中，它毫不探头出去。”
一觉睡到傍晚时分，落日如残暴的薄绡，正缓缓褪去色彩。天井中洒了井水，花香裹挟着潮湿的热气，仿佛大地熬过骄阳的炙烤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。丫头们都围坐在丁香树旁打双陆，绿萼见我走出灵修殿，忙起家道：“女人这一觉好睡，这会儿可要传晚膳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