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我有生以来，第一次经历如许麋集的灭亡。金沙池畔卷起白茫茫的冷风，草木沙石齐声哭喊，热泪麻痹地涌出，冰冷凝涩的味道多年后仍在我的腮边，我的舌尖，我的咽喉，我的梦中。三具小小的尸体并列躺在岸边，泪在湖中，血凝成冰。稚弱秀美的面孔寻不到一丝惊骇绝望的气味，反有种纯洁的意味。
我晓得前两日我和史易珠多谈了两句，锦素未免不快。固然她体味我的难处，但毕竟大仇难明，是以这半年来也发作了数次，我均一笑了之。我只得重新携起她的手：“mm要恼我，也不要挑在这个时候。等皇太子好了，多少恼不得？”
皇后道：“辛苦你了。这第三件……”俄然双唇一颤，欲言又止。
锦素眼睛一红，重重叹口气道：“姐姐这会儿来看我，有何要事？”
皇后道：“跟在前面。本宫和朱大人逛逛。”穆仙忙退了下去。
皇太子的寝室里站满了人，连锦素也只能站在门外。一个老太医垂手恭立，轻声向皇后禀告。室内的热气扑在脸上，每小我都面色通红，唯有皇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。她正向太医窃窃扣问，高曜恭敬侍立在皇后身后。
“聪明”或可勉强当得，“刚毅”又从何提及？莫非是因为我极力保全父亲与韩复么？我一哂，“贵妃之仙姿，臣女不及万一。”
走出桂园，但见皇后公用的翠羽青盖凤辇已然备好，四其中年女子垂手恭立。穆仙道：“娘娘请上辇。”
我上前自风帽中取出皇后的步摇，双手呈上：“此地酷寒，请娘娘上辇，快些回玉华殿吧。”
皇后怀中一空，只是叉着两只手发楞。穆仙见她胸口湿了一大片，便道：“娘娘还是归去换衣吧，细心着凉。”
皇后抬起左臂，我上前一步，稳稳扶住。皇后的脚步踏实，身子微微左倾。不一时，已感觉右臂酸痛，忙以双手搀扶。她的左手小指不竭颤抖，冰冷的指尖偶尔触碰我的袖子与腕间。小指上戴了一枚又细又薄的青玉戒指，因为太小，只卡在指尖。这枚戒指我见过，恰是平阳公主常戴的。
高曜一怔：“这是为何？”
锦素拭泪道：“我晓得姐姐体贴我。姐姐有何指教，但说无妨。”
在湖边也不便多说，因而我径直问道：“殿下是想去侍疾么？”
皇后扶起高曜：“好孩子，快起来。”
我叹道：“若臣女在数日以内查不出来，又或此事本就是不测，又当如何？”
皇后又道：“第二件事，是请你尽快查清本日之事。”
皇后向我道：“你随本宫去玉华殿，本宫有要紧事交代给你。”我屈膝应了。
皇后赞道：“甚好。陛下听闻凶信，或许过几日就回宫了，你要尽快查清才好。不然陛下问起来，无言可答，那就不好了。”
锦素扬眸，惨白双唇抿成一线。俄然她咬了咬唇，泣道：“我怕……我天然是怕。若皇太子――那该如何是好？”
我说一句，芳馨承诺一句。我掸落身上的冰屑，又道：“把前些日子长公主送的好参拿上。”
【第一节 死而无益】
还未过桥，便远远瞥见皇后正扶着穆仙的手走到门口，锦素亲身出来驱逐。我见她还算平静，顿时放心很多，脚步也慢了下来。
芳馨一怔：“是呢。于大人这会儿定是六神无主了。”
我甚是不解：“臣女何德何能，此事唯有太后和周贵妃――”
我一指北岸红云之上的巍巍古刹：“莫非除了亲身侍疾，便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么？”
我叹道：“臣女痴顽，愿闻其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