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道:“既是一言而决,mm问又何益?”
我漫不经心肠吹去茶末,淡淡道:“陛下春秋鼎盛,自是不愁皇嗣。今后皇嗣一多,大家都大有但愿。人与但愿可不是都自虚空中而生么?弘阳郡王不过是废后之子,我也没有想得那么长远。”
不待慎嫔答复,惠仙抢在她前面道:“娘娘正要回砻砥轩去安息。大人这是要去哪?”
史易珠猎奇道:“现在太子新丧,天子只剩了弘阳郡王一个儿子,今后入主春宫,自是大有但愿。不知姐姐可曾想过?”
皇后站在一樽白瓷凤雕薰笼前,缓缓翻着双手。这双手骨瘦惨白,手背青纹微突。炭火和顺轻响,薰笼上热流袅袅。她的手指向前伸展,伸展出无尽的苦痛求索之意。
我叹道:“宫里多事,能不烦恼么?”
她提起灯照着我的脸,失声道:“玉机!”
那两个女子一人提了一盏宫灯,都披着大毛大氅,闻声异响立即转过身来。宫灯照着两张惨白呆板的面孔,泛着微冷的雪光。此中一张面孔犹带着仇恨与凄绝,双眉高压,目中尽是不甘的肝火。我大吃一惊,脱口而出道:“慎嫔娘娘!”
我不解:“那又如何?”
罗公公道:“不敢。奴婢这就归去复命了。”说罢抬脚走了。
我发笑:“mm是要与我说‘白马非马’么?”
史易珠道:“若论烦恼,女官当中谁能烦恼得过于大人和封大人她们几个?姐姐高坐在此,当无忧才是。”笔在净水中一晃,墨迹如纤云卷了又散。我换过一支笔,不睬会她。史易珠恍然道,“我晓得了,姐姐莫不是又要殚精竭虑地救人?我劝姐姐别再费这个心了。三位公主和皇太子暴毙,绝非姐姐一己之力能够救下来。”
我大笑,嫁入宫中也就罢了,这皇子必是永久耗费于虚空当中了。史易珠惊诧:“姐姐笑甚么?”
史易珠顿时无言可答,很久方轻声道:“姐姐对弘阳郡王竟如许忠心么?”
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素白锦袄,笑道:“并非我不打扮,这会儿有丧事,如何打扮?”
史易珠叹道:“两邦交兵,殿下处境难堪。听闻有一次被绑到盛都城楼上,几乎被摔下城墙去。总算北燕皇室另有顾忌,没有真的将公主摔下去。”我心头一痛,合目不语。只听史易珠又道,“长公主殿下即便能回朝,也是去了半条命了。”
芳馨道:“内里风雪大,公公喝杯茶暖暖身子再归去复命。”
芳馨出去笑道:“罗公公现在也太谨慎了。”
脚下地毯绵软,如踩在云端,无声无息。我在皇后身后十步开外之处站定,正要躬身施礼,却听皇后道:“不必多礼。过来吧。”
史易珠点头道:“不是面貌,而是——幼年时的面貌。”
我猎奇道:“那些图纸便没有复绘藏于别处么?”
史易珠道:“我晓得姐姐和于大情面同姐妹,但是宫里出来的人都在传,封女巡和于大人才是最要好的。”
我苦笑道:“如此,我倒真但愿本身能查出个凶手来,有了这凶手,锦素她们就有救了。”
玉华殿空旷冷僻,穆仙带着几个宫人侍立在门口,见我来了,只是将门开个缝,向大殿深处看了一眼,方接过我脱下的大氅,将绿萼等人唤到偏室等待。我单独走入殿中。
史易珠不觉得然道:“封家夙来圣宠优渥,封若水又申明在外。刻薄的,幸灾乐祸的,又何止我一人?她是有几分小才情,但是过分自大。何况她父亲的司政之位,谁不爱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