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素浅笑道:“姐姐是女中君子,平生躬行仁道,姐姐又爱好颜体,这一句‘仁觉得己任,不亦重乎’[18]赠送姐姐。任重而道远,望姐姐多多保重。”
穆仙大惊,唤道:“娘娘,这……”说罢向我使个眼色,并不挪动脚步。
李瑞笑道:“下官能有本日,是托大人的福。但凡是下官能办获得的,定当极力。”
方才踏进桂园,只见皇太子的乳母刘氏的尸身被抬了出来,放在路旁。几个宫人跪在一旁叩首不止。李瑞的部属又从屋里赶了好些人出来,见人堵住了路,便毫不客气地往他们身上乱踢。世人尖叫不止,纷繁捧首遁藏。
很久,我拭了泪,长叹一声。李瑞道:“大人面色很不好,请早些归去安息。”
我心中感激,道:“请大人好生照看于大人,别让她短了甚么。如有不敷的,尽管来永和宫取。”
我浅笑道:“多谢李大人。”
李瑞道:“今晨下官刚到掖庭属,便有中使自火线传旨,命郑大人马上往景园来。下官入园的时候,世人错愕无措,或许皇后还不晓得此事。”
我只得去取了书来,告罪坐下,展开缓缓读道:“相如拜为孝文园令,见上好仙,乃遂奏《大人赋》,其辞曰……”
我点点头道:“谢李大人体贴。玉机另有事相烦,不知大人可否行个便利?”
面前垂垂自一片昏蒙转白,凌厉的雪光如无数锋利的钢针扎在心头。天子下旨措置女官和宫人,却不让皇后晓得,这明显是已经不信赖她了。皇太子和三位公主的死,都是不测。且平阳公主是皇后所生,皇后丧女,亦饱尝锥心之痛。究竟是哪一点,让天子对皇后也起了狐疑?他明显说过,她是他的亲信,远胜肱骨虎伥的独一可委以重担的亲信。
锦素点头道:“他为国交战,却无端降爵,以是疏狂些。这也没甚么。”
屋里陈列仿佛,炭火未息。门外甚是喧华,我正要关上门,忽听锦素叹道:“又何必关门。关不关门,圣旨都在那边。”
李瑞道:“天这么冷,下官也不能教大人白白走一趟。大人请进,不过期候可不能太长。”
锦素双颊酡红,垂首低低道:“是昌平公。”
很久绿萼低声道:“做皇后可也真够苦的。奴婢在前面瞧着,女人还没读完书,娘娘便累得睡着了。”
不待我说话,锦素扬声道:“请大人稍待,这就出来。”说罢紧紧握着我的手道,“此生恐无相见之期,唯愿姐姐与世子殿下能够‘缕缕结青丝,双双到白首’[20]。”说罢决然回身,翻开大门徐行而出。
提及皇后的信赖,我又想起三位公主溺毙当日,皇后对我的叮嘱,不成谓不诚心。天子也不晓得会不会回朝,不管如何,我都该当好好想想,该如何向天子陈情、如何救下锦素等人的性命。
我忙行了一礼,“多谢大人。”
绿萼道:“娘娘现在最信赖女人,连如许的事情都交给女人来查。”
我赶快向皇后道:“娘娘,此事牵涉甚广。还是等陛下回京,再行决计。”
李瑞忙推让道:“下官受大人深恩,已是难报。怎还能要大人的物事。”
我心中一宽,拾起地上的字帖:“囚禁霁清轩,起码衣食无忧,比掖庭狱好很多了。陛下一日没有回宫,这事便一天不能定论,还请mm宽解。”
我叹道:“没甚么。娘娘不过问问案情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