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仙取过戒指,悄悄地套在皇后的左手小指尖上。皇后一面打量左手,一面舒了口气:“还是你细心。”
这只白玉戒指是平阳公主的遗物,公主毕命的那一日,皇后与我在金沙池边扳谈时,我曾见她套在小指上。皇后眼睛一亮:“本宫只当再也寻不到了,想不到还能失而复得。”
我谢过皇后,重新坐下。皇后感喟道:“因查到此事另有隐情,陛下方才宽恕了三位女巡和一干宫人。可惜了已经免官的太傅和少傅,传闻纪少傅已在家忧愤而死。”
纯儿笑道:“长公主和我们女人是旧识。”说罢,自知讲错,忙抿嘴低下头去。
我忙施礼伸谢:“明天悠然殿是点了一些玫瑰香,只是他们没奉告臣女,这是殿下所赐。臣女当早些来谢恩才是,请殿下恕罪。”
走进椒房殿,却听宫人说皇后还在打扮,请我到西偏殿坐等。此时已交巳初,阳光滚滚而入,斜斜照在西偏殿门口一大片水晶珠帘的末端,一排划一整的黄晶在光滑的金砖地上激出点点波纹,连绵至通天雕龙榆木柱,如一道牢不成破的幻影,悄悄点在统统母范天下的浅显女子的心头。
如许温馨夸姣的夜晚,不知能有几日?
芳馨抿嘴笑道:“就晓得女人还是心疼红芯。”
皇后道:“好。”
紫菡在一旁悄悄一鼓掌,插口道:“当时奴婢在一旁见到如许一幅奇特的画像,实在为女人捏着一把汗。想不到殿下见了竟然欢乐得很。”
芳馨惊诧道:“长公主殿下自幼长在深宫,又嫁去北燕两年,如何成了谢蜜斯的旧了解?”
我微微一惊:“陛下即位十数年,从未纳妃。现在皇太子刚过尾七,怎的俄然宠幸起宫女来了?那宫女是甚么人?”
东门狡兔,其可得乎?[34]华亭鹤唳,其可闻乎?[35]
我低头不看她:“臣女不知殿下因何发怒,若殿下想晓得信中写了甚么,何不问理国公蜜斯?又或亲身问一问那写信之人。臣女不知信中写了甚么。”
升平转眸凝睇:“你说,倘若孤当初像安平皇姐如许,为心中所想,不顾存亡,本日会不会有所分歧?”
我坐在榻上,动一动酸软的右腕:“长公主殿下命我为她绘像,画了好几幅都不对劲,这才迟误了。”
升平道:“你说你没有看过那信,又安知关键安在?”
升平笑道:“不是有朱大人么?你们尽管出去,过后也不准去太后跟前胡说话。”
芳馨浅笑道:“明天虽不是阖宫存候的日子,但皇后一贯待女人不薄,且舞阳君的事总算告一段落,也该去拜见一下了。”
西偏殿上首的红木长桌上摆了一只刻花青瓷小香炉、两碟生果和两盘用金箔纸折得极邃密的小玩物。香炉两旁的曼陀罗花堆塑釉里红的烛台上,暗红的苗条花瓣和细如发丝的柱蕊,仿佛奋力伸长的十指,有力地攥住最后一缕亡魂。金箔纸熠熠生光,莲花香炉中,一左一右竖着六炷檀香,已将燃尽。
皇后一抬眼,目光中闪过一丝肝火:“你说你是来复命的,说吧。”
熙平悄悄合目,茫然道:“你也晓得了?”
安平公主是太祖的长女,因参与长兄骁王高思谏的谋反,被天子用微炮轰成了肉泥,早已被逐出宗谱,世上再也没有安平公主此人。我听她将我比作叛臣,顿觉心头不快,但是转念一想,我生来便是骁王党,现在又为安平公主的同母mm熙平长公主效力,如有几分像安平,倒也不是好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