弯钩晓月，似墨蓝天幕一道窥测的裂口。两人剑尖斜指，蓄势不发。采薇的小丫头早将话传开，上夜的宫女内侍都围了上来。杜若从粲英宫的值房赶来，见启邢二人剑指相向，焦心道：“好端端的如何打起来？几位娘娘晓得了还了得？”
我恍然。本来她将我看作偷学剑术的贼人。我甚是愤怒，不觉双颊似火，遂勉强平伏心神，不甘逞强道：“邢女人若不想被人瞥见，又为安在这里练剑？”
她回眸一笑：“我要去奉侍母亲起家。”
锦素望着头顶一道湛蓝的天空，神驰道：“畴昔我从未踏足过守坤宫。有好几次，我走到这里，还闻声过花圃里的笑声。现在，我也能去了。”说着加快脚步向右一转，到了守坤宫南门。
我叹道：“窥测主上、泄漏宫闱私语乃是大罪。我晓得姑姑待我好，此事还当谨慎。”
绿萼笑道：“我不识剑术，不晓得是谁赢了。”
采薇忙拉开她：“姑姑莫急，她姐妹二人不过晨起舞剑罢了，毫不会让姑姑难堪。”杜若急得满头大汗，求了启春又劝邢茜仪，两人充耳不闻。
我唤住她：“mm这是去哪？”
我在锦素耳边轻言数语，锦素一惊：“竟是如许？！”
芳馨顿时满面通红，垂首道：“女人顾虑的是，奴婢忽视了。请女人恕罪。”
桂旗笑道：“皇后去济慈宫向太后存候了。”
绿萼笑盈盈地翻开锦盒，只见八颗水滴状青金石坠裾并排躺着，素净的琉璃绀青色上挥洒点点金斑，镶以银托，确是上品。绿萼赞叹道：“真都雅！”
我行了一礼，她却并不行礼，只冷冷地看着我：“你还不出来么？”
邢茜仪微微一笑：“求之不得。”说罢，两人举手谦让，分东西走到天井中间。躬身互施一礼，鞠浅而僵，几近只是点了点头。
绿萼一进屋便笑：“启女人和邢女人的剑法实在太快，奴婢眼都看花了。”见我不答，便从衣柜里寻了一袭白衣，又指着我明天穿的紫衣，“女人明天想穿哪一套？”
启春喘气半晌，歉然道：“剑断了，本日算平局。”
只见她一身水色绸衫，系着青玉环，恬然清简，一洗萧索之气。“本该是我先来看姐姐，不想与母亲说话，竟迟了。传闻我刚走，邢女人就与启姐姐比试剑法，好好的两柄宝剑都折了。都说是平局，可鄙谚说，文无第一，武无第二。总该分个胜负才是。”
我淡淡道：“蝉翼剑断了，邢女人还不知如何悲伤呢。”
我笑道：“mm就这么走了，待会若兰和若葵醒过来找不到你可要焦急了。”
锦素红了脸：“姐姐言之有理，何况仪容不整，心也不诚。就劳烦姐姐为我梳头。”
启春收起白虹剑的剑尖：“幸运罢了。只是折断了蝉翼剑，得好好赔不是才行。”
芳馨道：“女人归去吧。皇后固然不见，恐怕陆贵妃另有甚么旨意下来。”我和锦素相视一眼，联袂同归。
芳馨道：“昨夜邢女人对女人无礼，今早吃些亏，权当启女人为女人出了气。”
锦素笑靥如花：“不瞒姐姐说，周贵妃开恩，免了母亲在藏珍阁的杂役，今后今后单陪着我。我也是今早去处母亲存候才晓得的。”
红叶转而眼巴巴地望着我。我放下菱花镜，笑道：“我也不懂。”
芳馨笑道：“王谢贵女，仗剑于后宫恶斗，也可算绝代奇闻了。”
采薇嗔道：“她学艺不精，怨得了谁？启姐姐可算给玉机姐姐出了一口恶气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