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祐樘流汗。
李慕儿听得忸捏,抢过他手上的书,又将地上掉落的顺次捡起,整整齐齐在桌上码好,才道:“你说得在理,是我不好。我这几日读书乏了,才这么失礼,今后再不会了……”
两人同时说道。
朱祐樘佯怒:“你的胆量越来越大了,见了朕也不可礼。”
朱祐樘让李慕儿再喝口汤,又叫银耳捡来毽子,在手里掂了掂,问李慕儿:“你们方才在踢毽子?”
朱祐樘点头,“朕也没有想到。他一贯晓得为官之道,长于附会,照理说应当不会贸冒然对朕提出质疑。至于你,更是与他毫无干系才对。”
朱祐樘走畴昔,却不忙着坐下,而是哈腰去捡地上的书,正色说着:“读圣贤书,立君子品。前人著书立说不轻易,我辈该当珍惜。”
嗯,定是如此。
看得出来她技艺并不纯熟,步法混乱,一会儿左一会儿右,一下前一下后。
李慕儿却也不起家,顾自读起书来。
还没叫门,就听到内里欢声笑语,好不热烈。
朱祐樘可贵看到她灵巧模样,倒有些不风俗,怔怔盯着她看。
不知那妮子学得如何了。
“唉,刚才那是装的,我这几年帮衬着练功,学问怕是早就还给先生了。”李慕儿抚额长叹。
毽子落,李慕儿惊得回身,耳根唰的就红了。
朱祐樘感觉好笑,排闼而入,见到的倒是如许一番景象:
一个时候后,郑弓足托着安神补脑汤,随朱祐樘来到了殿旁的庑房。
银耳忙闪到门后憋笑。
“你去忙吧……”
却听朱祐樘说道:“莫要站在这里。”
遂又把笔放下。
“好。”朱祐樘点头,“需求甚么册本跟朕说,朕叫他们日日送到你房中。”
朱祐樘确切想不出来,“或许是朕想多了,他位高权重,怎会受别人以挟。”
银耳的话逗得二人哄堂大笑。
惹得银耳也跑过来讨情:“皇上,慕姐姐每日都温书到半夜,就连奴婢现在看到书也想吐了。”
她将汤碗往桌上一放,滋滋喝起来,还号召朱祐樘道:“你也过来坐呀。”
“好,那我好好温书,你走吧。”
李慕儿撇撇嘴道:“我才不严峻呢。只是这学问之事,众口难调,还是越少人评判越好。”
李慕儿也不瞧他,回道:“我看书呢。”
“刚才在殿上不是胸有成竹吗?”
李慕儿望望托盘,又望望朱祐樘身后,略感惭愧道:“你亲身给我送来的啊?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朱祐樘点点头,又道,“你不喝朕拿走了。”
她端过汤碗走回桌旁,看桌上狼籍,一手往桌上移了移,本就不幸挤在桌角的几本书立马掉在了地上。
“嗯。”李慕儿怯怯瞄他,“才找来的,就踢了一会儿。”
定是本日状元落第,令他想起李慕儿了。
殿试结束后,朱祐樘携李慕儿与萧敬回到乾清宫,也来不及避讳郑弓足,便火急参议起来。
郑弓足紧了紧双拳,低头辞职,里间的笑声也俄然消逝了。
朱祐樘站在她身后看她,冷不丁被她撞了个满怀。
朱祐樘哭笑不得:“你就是如许看书的?”
且去看一眼吧,好催促催促她,不要到时丢了他的面儿。
萧敬也道:“老奴与他也无过节。”
朱祐樘想起那日李慕儿为兴王改诗,可见是有根柢在的,但究竟根柢多深,也不得而知。眼下只能临时抱佛脚,趁这余下未几的光阴好好打磨了。
李慕儿猎奇问道:“甚么好东西?”
朱祐樘指指托盘,道:“枉朕亲身给你送来汤羹,还不如喂狗去。”
朱祐樘如是想着,俄然笑逐颜开,对郑弓足道:“快去熬碗安神补脑汤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