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慕儿心想,我那里目无长辈了,那里高傲放肆了?面上却不得表示出来,只是回身掀衣跪下道:“皇上,本日大殿笔试,皆是栋梁之才。下官不敢在此喧宾夺主,坏了科举大事。可大人们心中迷惑,下官又不能置若罔闻。是以下官自请,待得进士落第,授职听用后,皇上与众位大人再来考衡下官才学,以示皇权公允!”
“孝子!你迟早为这女人,连命也要丢了!”
朱祐樘命少傅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刘吉等十三名大臣,为殿试读卷官。
“你说甚么?皇上如何...”马文升也是惊奇,站起来思考了半晌,又说道:“那皇上定也能猜到是我私放了她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刘吉等人昂首顺从。
大殿上闪现了一面倒的局势。
刘吉又请:“臣另有一事要奏。本朝女官铨选,先官方初选,次司礼监复选,内宫细验,再考问文史,熟察其脾气谈吐,而汇评其人之刚柔、智愚贤否,方得任用。然今皇上身边御侍沈氏,清楚僭越!”
父子俩从速出外相迎。
“说!是你助她混进皇宫的吗?如果皇上有甚么三长两短,我马文升赤胆忠心,只能以死赔罪!”马文升冲动道。他自问平生为官忠正,三年前为着这儿子,已违背圣喻,本日亦是为他犯下了欺君之罪。
朱祐樘始料未及,李慕儿无言以对。
“那她现在混在皇上身边,倒是为何?当日觉得她只是前来投奔于你,尚可谅解。可她如果要暗藏皇上身边乘机报仇,为父就算拼了这条老命,也要将事情和盘托出。”马文升天然不知,李慕儿早已报过这仇了。
“她不会的。”朱祐樘打断他,“朕信她。她只是不体味她父亲为官做人之品格,朕已叫她亲身调查,等她明白了,朕便放她出宫,今后两清。”
“马卿可知,当年命令杀李家百口,朕于心何忍。”朱祐樘负手走到窗边,“李孜省是有罪,可李慕儿何错之有?”
吓得马文升仓猝跪下说道:“臣有罪。”
“可我毕竟有愧于她,”朱祐樘点头道,“既然她没死,朕不怪你,你也不要难堪她了。”
李慕儿惊得出了一身盗汗。
“爱卿不必再说,此事当初我们已经查明本相。何况,依朕看来,她公然是对李家的事一无所知。”朱祐樘顿了顿,面色一沉,话锋一转,“若她到时还要杀朕,那就当朕看错了人,还望马骢替我脱手,绝而后患。”
马府。
马文升却道:“皇上过分仁慈,当年情势所迫,不容游移,皇上也是无可何如。何况,李孜省所犯之罪,罄竹难书,皇上莫再自责。”
“马卿快请起,”朱祐樘亲手相扶,“朕当感激马卿。”
“臣谢皇上不见怪,可臣实在不能放心皇大将她安设身边,如果她……”
刘吉冷哼道:“看你这般目无长辈,高傲放肆的模样,便知德行欠佳。”
“父亲多虑了。”马骢自知理亏,跪下道,“儿子还没这么大的本事。”
“众卿可另有贰言?”
一起上马骢心神不宁。迩来一向在担忧李慕儿的事,唯恐她在宫里闯出甚么祸端。一方面又在刺探如何才气进宫当差,哪怕做个带刀侍卫,也好有机遇多见见她。
灰尘落定,李慕儿缓徐行回原位,心中腹诽,这刘吉到底何许人也?高官厚禄,却与她一个小小女官普通见地。
两人起家,马文升不解道:“皇上此话怎讲?”
马文升回府后当即遣人去锦衣卫镇抚司衙门找来了马骢。
马文升刚想答话,门娘仆人前来禀告,说皇上驾到。
朱祐樘不知李慕儿葫芦里卖的甚么药,为何俄然变得如此谦逊,倒也应道:“那便依你们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