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后门口睡过了夜。
“好。”银耳必定地答道,“不差。”
夜深了,彻夜这封信,就写到这里了。烛火伴我相思同去,落笔,吾妻青岩亲启。
钱福笑了笑,眼中看不出半分异色,“她很好。我们住在青岩镇,那是她长大的处所,她但愿能在那边一向到老……”
同时又有失落,失落她不知单独吃了多少苦头,失落她为何不回京,失落她竟然只能落得个妾位……
“那就好。”钱福双手握紧成拳,又松开,再握紧,终究忍不住问道,“银耳,你为甚么不返来找我们?”
“咳……”又捂嘴闷声咳了几下,他才执起笔来,在纸上用非常都雅的字体写道:
实在,为夫才不介怀有无子嗣,为夫才不但愿有人插手你我的豪情。为夫固然金榜高中,却不过是个翰林院修撰。现在辞了官,更是一介凡夫俗子,既无万贯家财,又无潘安之貌,而娘子却能许我平生,与我举案齐眉,比翼成双,为夫感激不尽,无觉得报。
唉……细心一算,你我结婚,已是十年之久。而娘子独去某地,至今七年整。犹记得当时,娘子常常同为夫讲:青岩幼时便身染恶疾,早已自知光阴无多。待我去后,官人记得替我去看看,人间的大好国土。
“银耳……”
钱福沉吟半晌,终答道:“好,你过得幸运,她就好。”
始歌悲风起,歌竟愁云生。
遗曲今安在,逸为渔父行。”
何况,这青岩镇山好水好,为夫实在是舍不得分开了。
临出门时,钱福醉眼昏黄,看到的只要银耳低垂的眼眸。
钱福晓得,这就是她的挑选了。他起家,和顺地对她挥挥手,算是告别。谁料门刚一翻开,银耳蓦地转头问道:“兄长,姐姐她,还好吗?”
银耳再次垂下了眼眸。钱福记得,她每次难过的时候,就会低下头。
那是他们统统人都心疼着的银耳啊!
青岩镇那个不晓得,除了他家娘子何青岩,能够叫他上心的,便只要他们两口儿一向在寻觅的人了。
好不轻易压下翻滚的情感,钱福憋着气咳了咳,才凝着她问道:“银耳,你过得可好?”
不恨湘波深,不怨湘水清。
还记得,我们刚到青岩镇的时候,娘子就奉告过为夫,这是我丈母娘的故乡,吓得为夫入了村就差点磕上三个响头。娘子也奉告为夫,母上大人是在生养娘子时,难产而去。这让为夫终究明白,当年娘子为何不肯接管为夫的情意,不肯早些给为夫照顾你的机遇……
这几年来,为夫一人苟活活着,活得过分孤傲,承诺你的好好糊口,也算没有孤负了。上天不负为夫,月前有医者奉告我光阴无多,想到不久便可与娘子团聚,为夫只感觉欢乐罢了。
为夫虽挂记得很,却也信赖妹子必然过得很好。我们那么聪明豁达的妹子,她必然能过得很好。
到了扬州,四周探听,才晓得这位斑斓才子已经从良,嫁给了一个盐商。钱福又去拜访盐商,盐商早有耳闻状元郎钱福的才名,非常看重,立即设席接待。
她点了点头,笑涡里充满着满足。门后,钱福听到有动听的歌声传来,那是多年前,四人在钱府唱的第一首曲子:
他摇了点头,轻叹了一声,回想起不久前的一桩事情来……
歌女?钱福不由地干喝下几杯烈酒。
直到她看到了钱福。
而对方黑眸流转着亮丽的光芒,大着胆量扫视了一番在场世人,那眼神中的自傲、气质,叫人冷傲。
说话间,府内俄然传来动静,钱福听得细心,是那盐商焦心肠在寻银耳。听他的语气,不似活力,更像是体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