瓶儿还了万福,责怪道:“你就别再说了,多亏大官人顾问,奴家不知如何报答。”
弓足揎起袖子,说道:“她的手里是她手里的帐,我也敢奉二娘一盅儿!”满斟一大杯,递与瓶儿。瓶儿接过,仍放在面前,不肯吃。
“二娘不去罢。”月娘说道,“叫老冯回了肩舆家去罢。”
“你们不济事,等我劝说二娘。”西门庆笑着说道,“二娘好小量儿!”
“随你那里歇宿。”月娘见他阿谁模样,心中不欢畅,说道,“再不,你也跟了她一处去歇罢。”
月娘说道:“这个就是五娘。”
玉楼说道:“二娘再三不肯,定要去,被俺众姊妹强着留下。”
瓶儿说道:“她本年五十六岁,属狗儿。男儿花女没有,只靠说媒度日。我这里常管她些衣裳儿。前日拙夫死了,叫过她来与奴做伴儿,晚夕同丫头一炕睡。”
瓶儿道:“不消说,必然都来。”
正说着,只见弓足换了装束,打扮一新走了出来:上穿沉香色潞绸雁衔芦花腔对衿袄儿,白绫竖领,妆花眉子,溜金蜂赶菊纽扣儿;下着一尺宽海马潮云羊皮金沿边挑线裙子,大红缎子白绫高底鞋,妆花膝裤;青宝石坠子,珠子箍。世人见了,与孟玉楼一样打扮,分歧之处,弓足鬓角边撇着一根金寿字簪儿。
瓶儿说道:“奴也想和众位娘叙些话儿。不瞒众位娘说,小家儿人家,初搬到那边,拙夫又没了,家下没人,奴那屋子后墙,紧靠着乔皇亲花圃,好不空旷,晚夕常有狐狸打砖掠瓦,奴又惊骇。原有两个小厮,阿谁大小厮又走了,只是天福儿小厮看管前门,后半截通空落落的。倒亏了这个老冯是奴旧时的人,常来与奴浆洗些衣裳,与丫头做鞋脚。”
月娘世人拜谢了,方才大家插在头上。
世人正吃点心茶汤,只见冯妈妈蓦地走来。世人让她坐下吃茶。冯妈妈向袖中取出一方旧汗巾包成的包儿,翻开,现出四对金寿字簪儿,递与瓶儿。瓶儿接过来先奉了一对与月娘,然后李娇儿、孟玉楼、孙雪娥每人一对。
月娘从中解劝:“花二娘,你吃过此杯,略歇歇儿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