瓶儿听罢,只是笑,不作声。
弓足说道:“前者央阴阳看来,也只到这仲春间兴工动土。把二娘那屋子翻开通做一处,前面盖山子卷棚,扩一个大花圃;前面还盖三间玩花楼,与奴这三间楼相连,做一条边。”
瓶儿说道:“她本年五十六岁,属狗儿。男儿花女没有,只靠说媒度日。我这里常管她些衣裳儿。前日拙夫死了,叫过她来与奴做伴儿,晚夕同丫头一炕睡。”
瓶儿说道:“家中无人,他日再奉看各位娘,有日子住哩。”
这天,西门庆使了玳安送来一份礼与子虚压惊。花子虚收了礼,赏了玳安几十文钱,低头深思:有些话不必跟娘们说,直接与西门庆兄弟说了更好。因而安排了一席酒,叫了两个妓女,请西门庆来知谢,趁便问问银两还剩多少。
瓶儿只得接了,放在面前,与世人说话。
当下吴大妗子、潘姥姥、李瓶儿上坐,月娘和李娇儿主席,孟玉楼和潘弓足打横。孙雪娥自回厨下看管,不敢久坐。月娘见瓶儿盅盅酒都不辞,甚是善饮,因而亲身巡了一遍酒,又令李娇儿世人各巡酒一遍。
玉楼说道:“二娘再三不肯,定要去,被俺众姊妹强着留下。”
“罢,罢!那我往孟三儿房里歇去罢。”西门庆说着,往玉楼房中歇了。
瓶儿脸上一热,说道:“此是过世老公公宫里御前作带出来的,外边那里有如许花。大娘既要,奴另有几对,到明日每位娘都补奉上一对儿。”
西门庆得了这个信儿,骑上马儿,带着玳安来到狮子街。下得马来,瓶儿接着,进了阁房,瓶儿照前备下了一桌精彩酒菜。西门庆多日不见瓶儿,心中也实在驰念,本日见了,瓶儿固然是素服打扮,脸上只是淡妆略施,却显出另一番姿色,别一样风味,忙上前施礼:“多因冗忙,不能前来互助嫂嫂一二,还瞥包涵。”
“你别要汗邪了。”月娘说道,“休惹我那没好口的骂出来!你在这里,她大妗子那里歇?”
瓶儿又磕下头去,一口一宣称呼:“姐姐,请受奴一礼儿。”
这时,月娘陪着吴大妗子从房里出来,瞥见弓足陪着瓶儿坐,问道:“她潘姥姥怎的不来陪花二娘坐的?”
“这我晓得。”花子虚认了,“我实希冀还剩下些,咱凑着买屋子过日子。”
“二娘不去罢。”月娘说道,“叫老冯回了肩舆家去罢。”
孟玉楼接嘴说道:“二娘本日不是因与六姐做生日,还不来哩!”
玉楼笑着说道:“二娘只依我,教老冯回了肩舆,不去罢。”
月娘说道:“此是他女人哩。”
玉楼不承诺:“二娘好执古,俺世人就没些份上儿?现在不打发肩舆,等会他爹来,少不的也要留二娘。”
过了五日,便是元宵。西门庆先一日差玳安送了四盘羹菜、两盘寿桃、一坛酒、一盘寿面、一套织金重绢衣服,写了吴月娘的名字“西门吴氏敛衽拜”,送与李瓶儿做生日。瓶儿才起来打扮,叫了玳安到卧房里,说道:“前日打搅你大娘那边,本日又教你大娘操心送礼来。”
月娘打趣儿,与瓶儿说话:“花二娘搬得远了,俺姊妹们离多会少,好不思惟。二娘狠心,就不说来看俺们看儿!
春梅去了,未几时返来道:“俺姥姥害身上疼,睡哩。俺娘在房里匀脸,就来。”
孟玉楼心细,见弓足还未出来,便问立在中间的春梅:“你娘在前边做甚么哩?你去,连你娘、潘姥姥快请来。你就说,大娘请,陪花二娘吃酒。”
瓶儿把这些话儿全记在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