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山又叹道:“唉,可惜娘子这般芳华妙龄之际,单独寡居,又无所出,何不寻其别进之路?甘为幽郁,岂有不抱病之理?”
这来保、来旺二人出了李府,谢别蔡府管家,星夜兼程,回到清河,将所干之事重新到尾细说一遍。西门庆听到本身被列入发落的行列时,脸都白了。当得着名字已改,才一块石头落地。他对月娘说:“若不早早令人去办理,如何了得。”
瓶儿说道:“有累先生,俯赐良剂,奴好了重加酬谢。”
蒋竹山听罢此言,胜似天降仙女,地涌金银,心中痒痒,又不知搔处,仓猝走下席来,双膝跪在地下,说道:“不瞒娘子说,小人内帏失助、中馈乏人,鳏居已久,子息全无。倘蒙娘子垂怜见爱,肯结秦晋之缘,足称平生之愿。小人虽衔环结草,不敢有忘。”
两人在房中,各递了一杯交欢盏。婚事既成,蒋竹山痛痛快快,直饮到天晚才回家去。
冯妈妈可不肯,说道:“好哥哥,我在这里等着,你拿进头面去,和你爹说去,你不知,你二娘那边好不恼我哩。”
瓶儿问道:“西门庆他刚才出门去了,你关上门未曾?”
“奴虚度二十四岁。”瓶儿答道。
瓶儿笑了,以手携之,说道,“且请起,未审先生鳏居几时?贵庚多少?既要做亲,须得要个保山来讲,方成礼数。”
竹山又问道:“娘子另有后代没有?”
竹山刚起家,听言又跪下,哀告道:“小人行年二十九岁,正月二十七日卯时建生,不幸客岁荆妻已故,家缘窘蹙,实出寒微,今既蒙金诺之言,何用冰人之讲!”
只竹山这番话,把个瓶儿说得杜口无言。瓶儿想着本身另有很多东西丢在他家,又见他在施礼结婚之时,连请不到,莫不是坑我这个没脚蟹女人。深思半晌,暗中跌脚悔怨,心中责怪道:“一次两次请他不来,本来家中出了事。不过,出了天大的事,也得来传个话呀。”想到这里,瓶儿对西门庆越加迷惑不满。目睹得这蒋先生说话活动,一团谦恭,若嫁个这般人物也罢了,不知他有无妻室?因而瓶儿问道:“既蒙先生指教,奴家感戴不浅,倘如有甚么相知人家,愿举保来讲,奴无有个不依之理。”
本来这来保、来旺跟从西门庆多年,机警善变,又常被使去买卖场和官吏间刺探周旋,极知门径。到了东京,设法弄清门路,进了蔡京太师府,虽未见到蔡京,却拜见了蔡京的儿子、平和殿学士兼礼部尚书、提点太一宫使蔡攸,递上“白米五百石”的揭贴,也就是奉上白银五百两,直言申明本身是杨戬的亲家陈洪家的家人,蔡攸便差管家把二人带到专管此案的当朝右相、资政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邦彦府上。也该西门庆交运,正值李邦彦散朝回家。二人有蔡府管家引领,进府无反对。见了李邦彦,二人下跪叩首,还是奉上揭贴礼单。李邦彦见是蔡府引领来的,又与杨戬有亲,便将朝廷措置明告二人:圣心回动,杨戬没事,但是部下之人,还要发落几个。二人听到西门庆的名字也在典刑正法之列,仓猝叩首,再告明本身就是西门庆的家人,求老爷开恩超生。那李邦彦见五百两金银只买一个名字,乐得这情面,便将西门庆的名字改作贾庆。西门庆是祸事撤除,有惊无险。
蒋竹山正等这句话哩。他见瓶儿被本身这番真真假假的话说动了心,暗自欢乐,赶快接嘴问道:“不知娘子要多么样人家?小人探听确切,好来回娘子。”
瓶儿高擎玉盏,向前见礼,说道:“前日奴家心中不好,蒙赐良剂,服之见效。今粗治水酒一杯,请过先生来,知谢知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