弓足说得干脆:“我也未几着个影儿在这里,巴不得她来。我这里也空落落的,她来了与老娘做个伴儿。自古船多不碍港,车多不碍路。我不肯抬她,当初哪个抬我来?我另有甚么话说的?倒只怕民气不似奴心。你还问声大姐姐去。”
西门庆点头应诺。这夜,与瓶儿在一起歇了。
玳安慌镇静张走到房门帘前,不敢出来,说道:“姐姐,姐夫都搬来了。还带来很多箱笼到家。大娘使我来请爹,快去商讨事哩。”
西门庆问道:“本日花大两口儿没说甚么?”
“这倒没甚么,倒只怕那花大那厮设圈子跳,晓得挟制她孝服未满,在中间厮混,怎生存算?我现在又不好回她的话。”西门庆真的想不出个好体例来。
“本日午斋后,奴叫他进到房中,说了大官人这边做亲之事,他满口说好,一句闲话也没有,只申明日三日哩,教他娘子儿来咱家逛逛。奴与他十两银子,两套衣服。两口儿喜好得不得了。临出门谢了又谢。”瓶儿回道。
弓足说道:“我晓得是小厮接你来的。可哪个院里有你的魂儿?罢了吧,贼负心的,你还把我当孩子哄哩!那淫妇先把俺们打发来了,又弄神弄鬼的,晚夕叫了你去。捣了一夜么?捣够了,才放你返来,是不?玳安这贼囚根子,见风使舵,老成得很。对着他大娘是一样话儿,对着我又是一样话儿。昨晚他回马来家,回大娘的问话是‘和应二叔世人看了灯返来,都在院里李桂姨家吃酒,教我明早去接哩’。掉队我问他,他只是笑着不言语。我就晓得这内里有事儿。待我问急了,才说出实话。你没想到?贼囚根,他怎的就知我和你一心一计?想必你教他来着?”
“再不的,我烧了灵,搬在五姐那边楼上住两日,等你盖好了新房搬移不迟。”瓶儿说道。她见西门庆没言语,又持续说:“你好歹到家和五姐说说,如何?我还等你的话。这三月初十是他的百日,我好念佛烧灵。”
“好,那好!你有至心,尽早把奴的房盖好。娶过奴去,到你家住一日,死也甘心。免得奴在这里度日如年。”瓶儿抹去眼泪。
“该把那灵烧了。屋子卖得,你就卖了;卖不得,你着人来看管。只早把奴娶畴昔罢,免得奴在这里,晚夕空落落的,我内心怕,常有狐狸厮混得慌。你回家对大娘说,只当不幸见奴的性命罢。随你把奴做第几个,奴甘心奉侍你铺床叠被,也无抱怨。”瓶儿说着求着,泪如雨下。
说话间,丫环摆上酒,两人欢娱喝酒。是夜,西门庆抱着瓶儿睡,说不尽的温存安抚的话语。今后,西门庆也是隔三过五必来夜宿,不让瓶儿感到孤傲孤单,瓶儿内心也就好受多了。
“你的话,我都晓得,你放一百个心。”西门庆再安慰道。
“她教我本日回她一声去。”
已是三月上旬,到了花子虚的百日,瓶儿请过西门庆,和他计议。
几句话说得西门庆杜口无言,如有所失地走出前厅来,自个坐在椅子上沉吟,又不好回瓶儿的话,又不好不去。深思了半日,还是进了弓足的房间。
西门庆听到这儿,满心欢乐。又问:“斋供了毕未曾?”
“我的哥哥,你要上紧些,奴就等这几日吧!”瓶儿说着,悄悄地擦去眼泪。
“只是这么说哩,她孝服还未满哩!”
看看蒲月端五节将近,三间玩花楼装修将完,只少卷棚还未安磉。这日,蒲月蕤宾佳节,家家门插艾叶,到处户挂灵符。瓶儿治了一席酒,请过西门庆,一者解粽,二者商讨过门之日。二人商定,择蒲月十五日,先请和尚念佛烧灵,然后西门庆这边择娶妇人过门。西门庆心中总牵挂着花家属兄那件事,因而问瓶儿:“烧灵那日,花大、花3、花四请他不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