惠莲不快不慢地反嘴说道:“我是主子淫妇,你是主子小妇!我养汉养主子,强如你养主子!你倒背后里偷我的男人,还来自家掀腾。”
惠莲晓得弓足的手腕,听了这话,也得恨雪娥七分。
四月十八日是李娇儿生日,院中李妈妈并李桂姐都来与她做生日。吴月娘留她们同众堂客在后厅喝酒。西门庆则去了别人家赴席。宋惠莲吃了饭,凌晨在后边打了个晃儿,进了本身房里,倒头直睡到日头沉西。雪娥整天忙得焦炙,一次两次使丫环来叫,只是不见人出来。雪娥内心不欢畅,走到她房里来叫,说道:“嫂子做王美人了,如何这么难请?”不见惠莲理睬,雪娥又说道:“嫂子,你如果想你家旺官儿也不是这般思惟。早思惟好了,不是你他也不得死,还会在西门庆家里。”
弓足听了原委,说道:“怪道囚根子唬得鬼也似的。我说甚么了不得的事,这般惊天动地,本来还是为了那主子淫妇。”又对钺安说道:“你在我这屋里,不要出去。”
西门庆只说了一句:“你休听她胡说。”然后坐在前厅,把众小厮家人都叫到面前来鞠问:“你们有谁对来旺媳妇说了来旺递解的事?趁早说出来,我一下也不打他,不然,每人三十板子,即与我滚出去。”
惠莲难过地摇着头,说道:“爹,你好人儿!你瞒着我干的好活动儿!别说甚么孩子不孩子!你本来就是个杀人的刽子手,把人活埋惯了。害死了人,还看出殡的!你成白天只哄着我,本日也说放出来,明日也说放出来,我只觉得真的好好儿出来,你要递解他,也和我说声儿,悄悄不通风,就解发远远的去了。你也要合个天理!你就干下这等绝户计,把骗局儿做得成成的,只瞒着我。你要打发,两个都打发了,如何留下我做甚么?”
弓足又走到惠莲房里,先安抚了两句,然后说道:“这事还不知怪谁哩。你知不知那孙雪娥在后边骂你不?说你是蔡家使喝了的主子,积年转主子养汉。若不是你背养主子,你家男人怎会离了家门?说你眼泪留着些洗脚后跟。”
来安儿说道:“好嫂子,收了罢了。我拿归去,爹又要打我。”说完放在桌子上,走了。
西门庆见叫不到钺安,在前厅暴跳如雷,连续使了两次小厮来弓足房里寻他,都被弓足骂了归去。掉队西门庆本身一阵风走来,手里拿着马鞭子,问:“主子在那里?”
晚夕是玉箫伴惠莲一块睡。玉箫劝道:“宋大姐,你是个聪明人,趁早这么一个妙龄之时,一朵花初开,主子爱你,也是缘当相投。你现在比上不敷,比下不足。守着主子,强如守着主子。他去已是去了,你如此烦恼不打紧,一时哭得有好歹,却不亏负了你的性命?常言道: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。今后贞节也轮不到你头上。”
潘弓足望着拜别的西门庆,心生一计。她来到后边,见了雪娥,说道:“这话本不该我说,那来旺儿媳妇也太神情了些。你知爹为啥打发她男人?她奉告爹,说你要了她男人。爹这才恼了,下狠心递解了来旺。前日爹打你那一顿,剥了你的头面衣服,都是她奉告的。”
谁也不出声,一会儿,画童跪下说道:“小的不敢说。”
惠莲跳将下来,拿起酒,就要摔下去,被进门来的一丈青拦住了。一丈青来叫贲四嫂归去烧饭,贲四刚从外头办事返来,还没用饭哩。
仆人来昭妻一丈青住在惠莲隔壁,正在家做针黹,听着她哭,忽不闻动静,转而是喘气声音,忙出来扣她的门。不见有应,慌了手脚,叫来小厮安然儿拉开房门,同一丈青一道,将惠莲挽救下来,取姜汤撅灌。吴月娘闻讯,领着李娇儿、孟玉楼、西门大姐、李瓶儿世人都来看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