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门庆绕屋走了一遍,从门后拉出钺安来要打。弓足上前,一把夺过马鞭,掠在床顶上,说道:“没廉耻的货儿,欠脸做个主了!那主子淫妇想她的男人吊颈,你内心又羞又急,也别拿小厮们来煞气。关小厮哪门子事儿?”西门庆听了,气得眼睁睁的。
弓足听了原委,说道:“怪道囚根子唬得鬼也似的。我说甚么了不得的事,这般惊天动地,本来还是为了那主子淫妇。”又对钺安说道:“你在我这屋里,不要出去。”
弓足对钺安说:“你往前头干你的谋生去,不要理他,他再打你,有我哩。”
惠莲跳将下来,拿起酒,就要摔下去,被进门来的一丈青拦住了。一丈青来叫贲四嫂归去烧饭,贲四刚从外头办事返来,还没用饭哩。
西门庆笑道:“孩儿,不关你事。那厮坏了事,难以打发你,你放心,我自有体例。”叮咛玉箫:“你和贲四娘子相伴她一夜儿,我使小厮送酒来你们吃。”说完,往外去了。
钺安听到西门庆问话时,便溜出躲进了潘弓足房里,跪在弓足面前求五娘拯救。
惠莲一声儿不答话,待月娘去后,倒插了门,抽泣不止。哭到掌灯时分,趁世人都忙着堂客吃酒不重视时,寻了两条脚带,拴在门楹上,照前次的样,自缢吊颈。没人发觉,三魂七魄全归了阴曹地府,亡年二十五岁。
来安儿说道:“好嫂子,收了罢了。我拿归去,爹又要打我。”说完放在桌子上,走了。
那小厮从速朝前跑去。西门庆叹了一口气,走了。
惠莲只是哭,每日饭粥不吃。西门庆得知又令潘弓足亲来对她说,也不依。弓足恼了,向西门庆说道:“贼淫妇,一心只想她男人!千也说一夜伉俪百夜恩,万也说相随百步也有个盘桓意,这等贞节的妇人,你拿甚么拴得住她的心?”
吴月娘走来一人一扁担般地骂了两句:“你们都没些端方儿,不管这里有人没人,弄得宅乱家反。等你主子返来,看我对你主子说不说。”又见惠莲头发狼藉,说道:“还不快梳了头,今后边来哩。”
玉箫说道:“刚才娘教她上去,她不肯。”
这几句话但是了不得,惠莲听了,便把这些日子的窝火与那弓足挑火全点着,翻身跳将起来,对雪娥说道:“你莫名其妙走来浪声颡气!他便是因为我弄出去了,你为甚么来?你挨了打了,被撵得不容上前了,内心难过?大师都姑息些罢了,何必撑着头儿来寻趁人?”
弓足不睬他。
贲四嫂劝了好久,扶了她上床坐着,和玉箫将话儿安慰她。
潘弓足望着拜别的西门庆,心生一计。她来到后边,见了雪娥,说道:“这话本不该我说,那来旺儿媳妇也太神情了些。你知爹为啥打发她男人?她奉告爹,说你要了她男人。爹这才恼了,下狠心递解了来旺。前日爹打你那一顿,剥了你的头面衣服,都是她奉告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