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娘说:“也不问我就去了?”
画童说道:“爹使小的对大娘说,不方法她出去罢了。”
吴银儿见瓶儿说着说着,泪水只打转儿,劝道:“娘也罢了,你看爹的面上,守着哥儿,渐渐过到那里是那里。论起后边大娘,心善善的,也罢了。倒只是别人,见娘生了哥儿,未免都有些儿气。爹他白叟家有些主就好了。”
腊梅答道:“没甚么事,妈使我来瞧瞧你。”
西门庆把金子交与月娘收了,往前边瓶儿房里走去。月娘令小玉关上仪门,叫来玉箫问道:“这丫头也往前边去?”
西门庆说道:“不再住几日?”
西门庆好不愤怒,令琴童往前边取拶子来,把这个丫头拶得杀猪般地叫喊。月娘见西门庆气在醉头上,也不敢劝,这丫头挨忍不过,只得说是在六娘房里地下拾的。
这时,玳安来讲,周守备差人来请西门庆吃酒。西门庆安排了几句家中的事,往周守备家去了。
夏花儿只是哭。
桂姐与西门庆说完话,又同应伯爵几个谈笑了几句,出门上轿走了。
吴月娘对弓足说:“你还不往屋里匀匀那脸去,揉得红红的,等回人都来了看着,甚么样?谁教你去惹他来,你不怕,我倒替你捏两把汗。不见了金子,随他去罢了,寻不寻不在你;又不是在你屋里不见的,平白扯着脖子和他强甚么?你也丢了这口气儿罢。”几句话,说得弓足杜口无言,两眼发直,过了一会儿,往屋里匀脸去了。
西门庆点头同意:“既是你这般说来,就留下这主子吧。”转头当即叮咛玳安:“你去后边对你大娘说,不要叫媒人了。”
吴银儿一旁搭腔道:“天么天么!还好本日我在这边屋里梳头,没曾畴昔,不然,还要难为我了。固然爹娘不言语,你我心上何安?那个不爱钱?俺里边人家最忌叫这个名声儿,传出去丑听。”
夏花儿连连点头。
这一乐,直到晚夕半夜天。吴大妗子的肩舆来了。月娘留不住嫂子,只得送走了她。临行,吴大妗子再三叮嘱:“明日请女人众位好歹往我那边坐坐,晚夕告百病儿来家。”月娘承诺了。李桂姐也要告别,月娘不肯。陈经济也说,肩舆都回了。正在此时,西门庆带着7、八分酒意回家来走入房中,传闻桂姐要走,不肯,又要她们几个唱曲来听。唱完,给韩玉钏儿、董娇儿两个唱钱,打收回门,留李桂姐、吴银儿两个住下。
“家里无人,妈使保儿拿肩舆来接了。”桂姐说到这儿,近前一步又说道:“我另有一件事对爹说,俺女人房里那孩子,休方法出去吧。俺女人昨日晚夕又打了她几下。提及来还小哩,甚么也不懂。吃我说了她几句,从今改了,她也就再不敢了。你打发她出去,大节间,俺女人房中没人使,你内心不急么?自古木勺火杖儿短,强如手拨拉。爹,好歹看我份上,留下这丫头吧。”
瓶儿打发西门庆出去,和吴银儿两个灯下放炕桌儿,拨下吵嘴棋子,对坐下象棋儿。又叮咛迎春备茶,上果盒,筛金华酒。少顷,下了三盘棋,筛上酒来,拿银盅儿共饮。吴银儿要唱个曲儿给乳母听。
桂姐说道:“你不出去,此后要贴你娘的心,凡事要你和她一心一计。不管拿了甚么,托付与她,你就没事了,娘也会汲引你。”
月娘叹了一口气:“这怎教人去看人哩!这么一个小丫头,也这等贼头鼠脑。”
瓶儿瞅他一眼,说:“瞧你说下道儿去了。”
潘弓足接过来讲道:“姐姐,不要取去。我不穿皮袄,教他到家捎了我的披袄子来罢了。人产业的晓得好也歹也。黄狗皮也似的,穿在身上教人笑话。也不气长,久后还得赎归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