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玉赶紧筛了一盏酒,拿了一碟腊肉,交来安拿出去与小周儿吃。
吴大妗子说道:“我的奶奶,那里有此话说。”
大姐劝了一回。小玉来请六娘、大女人用饭,二人就今后边去了。
不料,西门大姐在一旁听了,心中不平。大姐常日与瓶儿最好。大姐常没针线鞋面,瓶儿非论好绫罗缎帛就给她,好汗巾手帕两三方地也给她,银钱就不消说了。听了弓足的话,大姐便向瓶儿屋里走来。瓶儿正在为孩子做那端五戴的绒线符牌儿、各色纱小粽子儿、解毒艾虎儿,见大姐走来,赶紧让坐,教迎春拿茶。
经济问道:“那一方要甚么色彩?”
经济答道:“门外手帕巷,驰名王家,埋头发卖各色改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儿,随你要多少也有。你白叟家要甚么色彩,销甚么花腔儿,早说与我听,明日一齐都替你带来了。”
月娘对瓶儿说:“李大姐,她叫你,你和她去吧,免得急得她在这里各式不定的。”
弓足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,便想溜出去,先拉玉楼,不动;又扯瓶儿,被月娘瞥见了。
瓶儿说:“我要一方老金黄销金点翠穿花凤汗巾。”
安排妥贴,才剃得几刀儿,这官哥儿“呱”的一声怪哭起来。那小周儿赶紧赶着他哭只顾剃,没想把孩子哭得一口气憋下去,不出声,脸胀得通红。瓶儿见了,唬慌手脚,赶紧说:“不剃吧,不剃吧!”那小周儿停动手来看看孩儿,唬得收不及家活,拔脚往外跑。
弓足瞅了他一眼,说道:“好个没廉耻的朋友!你成日和那书童儿小厮干得不值了,又缠起我来了,你去和那主子调去不是!”
大姐说道:“有了银子。刚才丫头地下扫发拾起来,我拿着哩。”
瓶儿赶紧叫道:“小周儿,你来恰好,出去与小大官儿剃剃头,头发都长长了。”
西门庆见了薛姑子,便问月娘:“阿谁薛姑子贼胖秃淫妇。来我这里做甚么?”
瓶儿听罢此言,手中那针儿通拿不起来,两只胳膊都软了,半日说不出话,只对着大姐掉眼泪。好一会,说道:“大女人,我那里有一字儿闲话?昨晚我在后边,闻声小厮说他爹往我这边来了,我就来到前边,催他今后边去了,我还说甚么话儿来?你娘如许看顾我一场,莫不我如许不识好歹,敢说这个话?假定我就是说了,对着谁说的?也有个下落!”
瓶儿问道:“姐夫,门外有买销金汗巾儿?也捎几方儿与我吧。”
瓶儿也未曾吃两口饭,返来房中,倒在床上睡着。西门庆从衙门中返来,见她睡了,问迎春怎回事。
大姐说道:“她闻声俺娘说要来对证,如何就慌了?如果我,你两个劈面锣、劈面鼓地对个清楚。”
弓足被他再三缠不过,说道:“奴只怕挨不得你这大行货,你把头上圈去了一个,我和你耍一遭尝尝。”
月娘回到后边,和世人在后边上房明间内吃了饭,在穿廊下坐着,忽见剃头的小周儿在影壁前探头探脑。
弓足听月娘说要去同瓶儿对证,慌得连连说道:“姐姐宽恕她吧。常言大人不责小人过,哪个小人没罪恶?她在屋里背后挑拨男人,俺们这几个谁不吃她说。我和她紧隔着壁儿,如果和她普通见地起来,倒了不成。动不动只倚逞着孩子降人。她另有好话说哩,说她的孩子到明日长大了,有恩报恩,有仇报仇。俺们都是饿死的数儿。你还不晓得哩!”
西门庆说道:“你不知她弄的乾坤事儿?她把人家陈参政家蜜斯,七月十五藏在地藏庵里,和一个小伙叫阮三的偷奸。不想那阮三就死在女子身上。她知情,受了三两银子。出事了,拿到衙门里,被我褪衣打了二十板,交她嫁男人出家。她怎的还不出家?好不好,拿到衙门里,再与她几拶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