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奴转头,望向门口,幽瞳闪动了一下,嘴角扬起一抹浅笑:“客人想要些甚么?”
白姬点头。
元曜俄然感觉离奴的懒不是没有启事的,有其主,必有其仆。比来买卖冷僻,又是炎夏,除了用饭以外,白姬和离奴一个盘卧寒玉床,一个蜷眠树荫下,唯有小墨客起早贪黑,任劳任怨地看管店门,以及服侍这两只懒妖。
白姬拾阶而下,元曜仓猝跟上。蛤蟆站在古井,不,朱门边,呱呱地叫着,看着白姬、元曜消逝在了地底。
“井底。”
元曜叫喊了几遍,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。元曜抬手拍门,他的手刚碰上门,门就开了。--本来,门虚掩着,没有关紧。
崔循和何起都很想获得中书侍郎之职。何起心术不正,为了撤除升官的敌手,勾搭了一个从悠远的南边来的邪教方士,差遣小鬼暗害崔循。
“咯咯!”小孩子不依不饶,死死地抱住元曜的大腿,冲他挤眉弄眼地笑。
“白姬,这里是甚么处所?”元曜忍不住问道。
“唔。如果我把轩之关在井底几十年,几百年,乃至几千年,不见天日,没有自在,你的怨气恐怕会比宝贝更大。”
元曜不晓得白姬要找甚么,帮不上忙,只是冷静地跟着她走。
离奴彬彬有礼地笑道:“不错,这里恰是缥缈阁。客人是想买古玩,还是想买香料?宠兽?”
古井中水波幽幽,透出阵阵寒气,古井边的木桶中浸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。大西瓜是小墨客早上买返来,浸泡在冷水中,筹办早晨消暑吃的。
奉茶毕,小墨客正要退下,白姬向他指了指放在一边的桃形葵扇。小墨客会心,乖乖地拿起庞大的葵扇,站在一边给两人扇风。
男人本就愁苦,听了此言,几近要哭:“实不相瞒,崔某比来遭小人算计,被恶鬼缠身,性命就在朝夕之间。崔某来缥缈阁,是想买‘安然’。”
元曜被黑气覆盖,不能视物,只感觉一阵血腥的恶臭味扑鼻而来,耳边此起彼伏着混乱奇诡的声音,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,有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,有夜枭般喋喋的笑声。
暗中的井底阴气森森,寒气阵阵。元曜跟着白姬走在木架之间,寻觅她要找的东西。白姬长裙曳地,行动无声,全部地底只要元曜的脚步声浮泛地反响着。
白龙展开眼,金色的瞳孔扫了元曜一眼,懒懒地口吐人语:“是轩之啊,如何,到了吃晚餐的时候了么?”
元曜诧异咋舌。
离奴懒懒地倚在柜台后,火眼金睛地监督元曜掸灰,不时地挑刺嘲笑他笨、呆、傻、懒。元曜也不回嘴,心中冷静地背《论语》,反正只当耳边是猫叫。
来客是一名男人,身材中等,边幅平常,春秋约在四十开外,穿戴一身半新不旧的丝绸长衫。
白姬端起凉茶,轻呷一口,“说来听听。”
白姬沉吟了一会儿,笑道:“倒是有一件。不过,年代长远,一向压在堆栈中。崔大人稍坐半晌,容我下去取来。”
白龙哦了一声,闭上眼睛持续睡:“我就说嘛,肚子还没饿,如何就要吃晚餐了。”
蛤蟆跳过来,从口中吐出一把钥匙。
白姬道:“这不是寒气,这是怨气,宝贝的怨气。”
“古井下的东西,都是人间的不祥之物。它们不能放在地上,不能和人打仗,因为它们本身带着怨戾、仇恨、杀伐,轻易累聚瘴疠的阴气,滋长一些险恶的‘魑’‘魅’。魑魅之类的魔物最喜好腐蚀意志不果断的民气,以他们内心滋长的阴暗欲望为食。”
“我们来井底干甚么?”
白龙又要睡畴昔了,元曜仓猝道:“白姬,有客人来买‘欲望’,请你下楼相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