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是他。
“……”
这是一个染血的夜晚。
另有周遭远远站着的那很多面色丢脸的正道中人。
在那闲逛的油纸伞落下来, 遮挡了那坠落的风雨,也遮挡了他视野的顷刻,沈独心底百转千回, 但终究甚么也没留下,不过那样简朴的两个字——
是他。
他倒在泥地里酣眠。
微微枯燥的嘴唇上像是坠落了一片鸿羽,一触即离,然后便听得耳旁那和尚悄悄“嗯”了一声,退开些许,笑看着他。
梦俄然就成了恶梦。
对沈独来讲,这一夜产生的统统都仿佛一个绵长的梦境。梦里他杀了东方戟,东方戟杀了他父母,然后他俄然又化作当初阿谁歹意初长的少年,发着抖,却格外冷酷地看着那两个本该与本身最密切的人流干了血,在痛苦中咽气……
在落空知觉倒在那一片污泥里之前,他脑筋里独一冒出来的动机竟然是:老子全盛时都打不过他,凭你们,也配?
他只穿戴已烘干的中衣,身上盖着的倒是一件乌黑的僧袍,而他本身那深紫的鹤氅却被挂在墙角的竹竿上,没被人穿戴的时候,那十六天魔图纹仿佛也消减下昔日的戾气,变得平和下来。
万般的惶恐与苍茫中,只要一道恍惚的声音在远处响起,可他竭尽尽力也没法听清,那声音说的到底是甚么。
雨声挡住了他们的脚步声。
不是贫僧。
一会儿感觉那像是寺庙里的钟声,一会儿又换成了哭喊声,一会儿又好似和尚吟诵经文的梵呗……
那曾享誉天下的白衣和尚便挡在他的身前,寂静的宝相里带着几分微微的冷然,但不管脱手狠恶到何种程度, 都未曾让那乱飞的刀剑, 惊扰他清梦半点。
一如他所料,是善哉。
沈独毕生的明智都在这一刻抛去九天喂了二郎神家的狗,脑筋里顿时乱炖成一锅粥,咕嘟咕嘟地瞎响也瞎想,连带着那没几分赤色的耳廓都红了起来。
竟然是他。
万般的幻象都消逝一空。
炸了……
清楚才三五步,可儿影却一下没了。
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,那清隽的面庞已俄然靠近。
如此罢了。
他听了那一声“秃驴”倒也没甚么反应,眉眼表面如旧,都雅得让沈独手痒,只走到了他身边来坐下,然后拉了他的手出来,温热的指腹按在他腕间,为他评脉。
接着是刺耳的“吱呀”一声响,门被推开了,一道颀长昂藏的身影走了出去。
他就像是长夜里那长明的莲盏上高伫的神祇,让人生不出半分的冲犯与轻渎。
到处是血腥的殛毙,滔天的火光,他一会儿拿着刀,一会儿持着剑,在尸山血海里驰驱,像是进了一座庞大的迷宫,不管如何走也找不到方向。
除了满地狼籍的鲜血与背后那堆栈已经冷却的废墟,甚么也没留下。
半晌后,破门外有脚步声传来。
“刷拉拉……”
姚青另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沈独被他这目光看着,一开端还好,没过一会儿内心便开端发毛,求生欲起来,心想做人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的好,因而开口就想说“当老子没问”。
待那和尚按过脉要撤回击时,他却反手来一把抓住了,微微仰脸看他:“老子有话想问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