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长的寂静中,沈独觉得他是要走的。
越是见着和尚这类慈悲之人,他越是想做点特别残暴的事,然后赏识他们的哑忍与痛苦。
和尚低垂着眉眼,谛视了半晌。
除了方才因为用力而被扎伤、还在流血的手掌,他面上看不出半点的非常来,仿佛刚才他甚么都没有看到,而沈独甚么也没做。
如果前两天,这和尚还真能饿着他。
然后弯身下来,将这一根竹筷拾起。
紧握食盒的手掌略略松开一些,一点鲜血又冒了出来,可和尚没垂眸看一眼,只将食盒放下来翻开。
先前碾死蚂蚁时冒出来的那一股深重的戾气,一下又从他眼底浮了上来。
平常这个时候来的时候,他都会留下来,或者捣药,或者背着药篓去采药。
和尚还是不看他,只是抿着唇,又将食盒盖上,回身便走。
他神情带着几分呆滞地看和尚。
平白透着点风趣。
因而那有趣的感受又上来了。
他愣住了。
可没想到,这也忍了。
和尚将其端了出来,也端出了下方的白米饭。
很久以后,才突地一声笑。
一双洁净的新竹筷就插在食盒旁。
沈单独来瞧不上正道那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。
可没想到,他并没有走。
他自来是“宁教我负天下人,不教天下人负我”,眼下心底诸般邪念翻滚,面上却安静似水。
“要说做这道菜,最好的还是杭州聚福楼,那叫――恩?”
和尚的身影,像是被这突然来临的冬夜染上了多少寒凉的冷意,那夙来温润的月白,也不能将其消解。
不然,便可趁机夜探禅院了。
即便本来还不饿,眼下看也能看饿了。
竹筷的尖端还沾着它们此中一名火伴的尸身,却没有一只蚂蚁停下来理睬。
他惊奇地抬了眼眸,看着站在本身面前的和尚,的确有些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。
被他持在掌中的佛珠与竹筷相撞,晃闲逛悠,有了细碎的声音。
沈独看了一眼,实在对和尚这态度有些不测:他本觉得,对方非常不欢畅。
和尚倒是低眉敛目,底子没理睬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