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笔买卖做得值当。
没有李述,就没有本日绯红官袍加身的沈孝。
他在这件事栽了跟头,雀奴也栽了跟头。
沈孝见李述跛着脚下台阶,好似不谨慎就要颠仆普通,他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。
“儿臣向父皇请罪。”
他看了一眼李述,犹疑了半晌,终究还是转过了身,跟着太子往东宫走了。
谢他胆气过人,之前程、以性命为赌,替她圆了整场局,若不是他孤注一掷,她至今亦困顿东宫,没法摆脱。
李炎此时却连一个目光的重量都没法忍耐,赶紧避过眼去,逃普通地下了台阶。
贰心中实在也是喜好老二的,虽不如对太子那般的父子之情,但相较其他皇子而言,已是给了二皇子太多。
经此一事,她固然吃了挂落,但是她不但能从太子处满身而退,还让太子吃了一个暗亏。
又叮咛道,“沈孝,你去换身官袍,再来见朕。”
正元帝坐在桌后,方才一向是九五之尊,身姿严肃,可这会儿世人走后,李述再看他,却发明他实在非常怠倦。
沈孝都算到了结局,也跟他说清楚了。
李述看着他走远,淡然转过了眼。
崔进之见李述单独出来,站在廊下扶着廊柱,似是脚腕还是很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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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鼠忌器,这几年来正元帝就是被这四个字限定住了手脚。
李述渐渐走下台阶,沈孝则往上走。擦肩而过的一刹时,斜刺里伸出一双筋骨清楚的手来,俄然扶住了李述。
正元帝又叹了一声,李炎抬起眼来,看到父皇的目光中透暴露绝望。
沈孝将空落落的手掌收回,眼眸深深,他微微低头,轻道一句,“多谢公主……”
可太子却俄然拉住了崔进之,“先回东宫,本日吃了这么大的亏,你得从速给我想个对策出来。”
李述看着敞开的朱红雕花殿门,默了半晌,这才拖着脚往里走去。
沈孝的视野一向跟着那只雁,很久他闭了闭眼,再展开时,已锋利地仿佛一柄磨砺了十年的刀。
三十余年的帝王生涯磨平了他的脾气,但是一旦有人敢触及底线……豺狼虽老了,獠牙却还在。
自从崔家三子攀上了太子,保住了崔家门楣后,统统的世家都晓得太子跟天子态度分歧,太子是向着世家的。
李述一瘸一拐往宫殿外走,刚才还点头哈腰的黄门这会儿却游移着,不敢来扶她。
正元帝听得目光一凝,很久,他喟叹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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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父皇,刮骨疗伤,剜脓治命,雀奴本日的罪恶,只是把那些烂透了的伤口戳在了您的面前。”
雀奴本日是完整没脸了。固然皇上给的奖惩并不重,不过是多交几万石粮食,可这却意味着皇上对平阳公主态度的窜改。
不必钦天监,李述也看得出来,关中大旱快到绝顶了。
皇上要打压世家,可太子要依托世家,现在皇上略微动世家一根毫毛,那就是在动太子。
李述见他一动,抬眼看了过来。
李炎不知正元帝要做甚么,只是木木地弯下腰捡了起来。
碰上她的袖子后才觉不当,想要抽回击来,又怕李述站不稳跌了去,正犹疑着,李述先反应了过来,将胳膊一闪,躲过了他的手。
不知平阳公主在殿内跟皇上说了甚么,刘凑只晓得她出殿门的时候神情轻松了很多。
李述走到龙尾道绝顶,听到一声雁唳,俄然停下了脚,转头看去。
二皇子失魂落魄地出了含元殿,廊下站着的李述闻声他的脚步声,抬起眼看了一眼。
李述出了殿门,太子方才还惨白的神采见到她后,刹时仿佛就被肝火扑灭了,他立即将本身本日所受的委曲都迁怒到李述身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