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平阳公主在殿内跟皇上说了甚么,刘凑只晓得她出殿门的时候神情轻松了很多。
正元帝听得目光一凝,很久,他喟叹了一声。
见李述出去,正元帝也不说话,就那样盯着李述,直把李述盯得渐渐跪了下去。
他看了一眼李述,犹疑了半晌,终究还是转过了身,跟着太子往东宫走了。
对于别人而言,含元殿里的事情结束了,可对她而言,伶仃面见父皇才是本日真正要打的硬仗。
“儿臣罪在不晓得‘投鼠忌器’这个事理,想要帮父皇汲引豪门,打压世家,但是在打老鼠的过程中,却不慎伤了花瓶。”
李述渐渐走下台阶,沈孝则往上走。擦肩而过的一刹时,斜刺里伸出一双筋骨清楚的手来,俄然扶住了李述。
自从崔家三子攀上了太子,保住了崔家门楣后,统统的世家都晓得太子跟天子态度分歧,太子是向着世家的。
正元帝道, “平阳公主违背征粮诏,论罪当罚。三日以内, 再交五万石粮食!”
崔进之使了暗劲,几近是将太子抬出了殿门。
李述走到龙尾道绝顶,听到一声雁唳,俄然停下了脚,转头看去。
父皇老了。
不必钦天监,李述也看得出来,关中大旱快到绝顶了。
沈孝见李述跛着脚下台阶,好似不谨慎就要颠仆普通,他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。
正元帝见他如此,也不逼他,只是道,“沈孝的折子上写了三件事。一是弹劾平阳囤积赋税,不顾民生;二是自认抢粮有罪,自请去官;三是与你抛清了干系,说抢粮一事皆是他本身所做,与二皇子殿下毫无干系,让我不要迁怒于你。”
这些话渐渐钻进了李炎耳朵里,他没有回正元帝的话,反而想起了方才在承天门外头,沈孝说的话。
对,他身边另有这么多世家,这些人都拱着他,他怕甚么。只要这些人在他身边支撑一日,他就在东宫里一日不会倒。
“可您如果想刮骨,想剜脓……”李述目光果断,直视正元帝,“雀奴会是您手上的一柄好刀。”
这时候沈孝已换了身官袍,也正涉阶而上。
碰上她的袖子后才觉不当,想要抽回击来,又怕李述站不稳跌了去,正犹疑着,李述先反应了过来,将胳膊一闪,躲过了他的手。
孰轻孰重,崔进之分得清楚。
他是嫡宗子,父皇与母后又向来亲热,都说皇室无情,可太子打小就感遭到的是父慈母爱。
李述看着他走远,淡然转过了眼。
正元帝夙来喜怒不可于色,世人还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,模糊中才想起了这位天子做皇子时南征北战, 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。
李述一瘸一拐往宫殿外走,刚才还点头哈腰的黄门这会儿却游移着,不敢来扶她。
雀奴本日是完整没脸了。固然皇上给的奖惩并不重,不过是多交几万石粮食,可这却意味着皇上对平阳公主态度的窜改。
刘凑想过来扶着她,可李述却只是摆了摆手,本身走得慢,却走得果断,一阶一阶地往下走去。
隔得太远,她只看到绯红官袍站在白玉阶上。
他没想到皇上的态度如此倔强,不吝跟朝堂统统的世家对着干,都要把沈孝保下来。
沈孝都算到了结局,也跟他说清楚了。
没用的东西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