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二人重拾棋子,李述先抢了白棋,沈孝只得执黑子。
她笑道,“沈大人放心,本宫对你并无兴趣。不过是想……沈大人这般漂亮,深青色的官服倒不大称你白净的肤色,浅青色倒是合适你。”
可不是没眼力见儿么,不过八品小官,朝廷上还没站稳脚根呢,第一封奏疏就弹劾平阳公主?皇上最宠的平阳公主,崔国公家的嫡媳,大邺最高贵的女人之一,弹劾她?想着名想疯了!
“监察御史,沈孝。”
看来她对这家酒楼是真的情有独钟。
落脚是绵密的地毯,落地无声,八盏鎏金仙鹤衔烛落地灯立在角落里,映托着室内的金碧光辉。透过镂空的隔扇,沈孝看到一个华服女子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。
门牙上悬着两盏风灯,夜风初起,风灯摇摇摆晃,照出檐下静站着的沈孝。这是他在御史台当值的第一天,诸事不熟,是以待到这时候才下卯。
沈孝活了二十五年,糊口松散,读书刻苦,呆板地从未有过任何女色之想。若非三年前被李述逼着侍寝,他至今都能是孺子之身。
一个绛红纱衣的侍女悄无声气地迎了上来,“沈大人这边来”,带他绕过隔扇,引到窗边,对着罗汉榻上的华服女子恭敬地福了福身,“公主,沈大人来了。”
步步为营,沈孝内心算得清楚。
李述微微挑眉。
李述只能想到一个启事――有人教唆。
永久不得超生。
昔年她玩弄了他,莫怪目前他操纵她。
罗汉榻上却无人应对。
那双锋利通透的眼落在他身上,仿佛一柄柄尖刀,将他钉死在长安城的深夜里。
如许短长的人,要么做盟友,归入太子麾下。可惜太子背后都是世家大族,底子瞧不起一个豪门。
她小时候在冷宫长大,不懂端方、也没有才学,每逢正式的宫宴,她只会畏畏缩缩穿戴新衣服坐在宴席上,像是一条狗不谨慎坐上了人的席位。
可罗汉榻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,仿佛没有听到,只是自顾自地同本身下棋。
语气冷酷中带着微嘲,因而那句“没眼力见儿的”,如何听如何像是在骂沈孝。
李述瞧了一会儿,目光渐渐泛出赏识来,俄然笑道,“之前倒没好好瞧,本日才发明,沈大人当真是个美女人。”
金线衬着满室煌煌,晃了晃沈孝的眼。他拱手施礼,声音不卑不亢,“微臣沈孝见过平阳公主。”
“是。”
“公主承让。”
更何况还是在她毫不知情的环境下。
“啪”,手中棋子落盘。
唯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,在温馨的室内显得格外脆响。
沈孝手里捏着本身的奏章,目光盯着虚空的远处。
李述伸脱手比划了一下,“像凛冽的青竹,是不是?”
“平阳公主有请,沈大人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未经答应,沈孝如许的八品小官是不能直视公主的。沈孝垂着目光,看到她华服极长,裙摆拖在了地上,仿佛开了一地金色的牡丹。
也是为此,那侍寝的一夜在他脑筋里格外光鲜。
李述回身就走,长长的裙摆拖在地毯上,仿佛盛开了一地金色的牡丹。
无声的上马威。
一盘死局,沈孝是不成能活下去的。
思及此,沈孝俄然嘲笑了一声。
“啪,”一声脆响。
李述将手里棋子往棋盘上一抛,刷啦啦突破了满室沉寂。然后这才仿佛看到堂中站了个沈孝,故作惊奇道:“哟,这不是新科状元吗,如何干挺地站在那儿?没眼力见儿的主子,还不从速看座!”
李述抬起眼,将眼中冷厉藏在打量以后,当真地盯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