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很和缓,身上很痛。这是卫霖醒来时的第一感受。
“……我是至心诚意地向你报歉。”
脚步声完整消逝后,一名方士不解地问:“大师,你已经看出这家伙是冒充的,为甚么不直接击杀或擒住他?还让他拿走这么首要的锢灵之书?”
“不消了。”
两侧束柱上的灯披收回昏黄光芒,将一行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出去,仿佛某种荒诞可怖的怪兽的表面。穿过哥特式尖肋拱顶的长廊进入图书馆内部后,方士们沿着螺旋形扶梯上到二层。
“是。”
卫霖眨了眨眼,身不由己地迈步穿过中庭,向着和钟楼相反方向的墓园走去。
“哦,我晓得。”卫霖答,“多谢。”
“加摩尔大师,那本――”一名侍从方士刚开口,就被首级峻厉的眼神刺了归去,立即把后半句话吞回肚子。
劈面走过来一小队黑袍方士,中间一人看起来像是个首级,衣袍下摆刺绣银色的纹路――无数缠绕的波折上方,三团灵魂之火扭曲地燃烧着,哀嚎声几欲透衣而出。卫霖赶紧低头戴上面具,避到路边。
他尽力定了定神,不去看它的封面,捧着书回到方士们面前。
“死人不会流血。”白骑士答复,目光难以节制地滑过他的长裤,敏捷撇开,又忍不住滑返来。
卫霖叹口气,慢吞吞地爬起家,从麻痹中逐步规复过来的身材,感到了激烈的疼痛。他转头望向来人,公然是白骑士。只是对方这会儿看他的眼神,实在有些古怪和……怜悯?
卫霖浑身一振,感受精力上的钳制略为松动,趁机抛弃书,拔出电光闪动的匕首,反手朝后背削去。
“操/你妈……”卫霖喃喃道,面前一阵阵发黑。
那是一本褐色的硬皮古书,年代仿佛已非常长远,连封面和封底的古铜色金属包角都有些磨损变形。厚革书脊上没有笔迹,只残留着很多划痕,封面上也没有书名,闪现出一大团玄色污渍,污渍中间一抹猩红。
“如果侵犯到你的……*,我报歉。”
它具有平面以外的空间深度,声色俱全,从那炼狱极深处传出的惨叫声不能被人耳听到,却直接打击精力,在脑中凄厉回旋,仿佛下一刻就会把谛视者拖入此中。
另一名方士点头,“说实话,我对这所谓的‘预言’实在性始终存疑。”
已经停歇的风又刮了起来,带着一股连灵魂都要冻成冰碴的寒气,卫霖蓦地认识到――阿谁鬼东西又来了!
拖行的势头愣住了。酷寒裹住了他的后背,恶灵在他耳畔低语:让我出来……我好冷……让我和缓起来……
卫霖惊奇地昂首看它。
加摩尔说:“用它加强对祭灵的节制,去吧。”
“我也是至心诚意地对你说,不消了。”卫霖扶额,再度确认对方不是白源――白先森才不会这么磨磨唧唧,一板一眼。
“走吧。”加摩尔说。
加摩尔闭目,如同堕入冥想,半晌后才迟缓地说:“他不是浅显的入侵者,而是预言的一部分。”
降落、果断、不容质疑――这是白源的声音,固然并不是本人,但卫霖还是本能地挑选信赖对方。他停止了翻身而起的行动,低头闭眼,把脸埋进坚固冰冷的雪中。
“你伤得很严峻,我不得不先替你敷药止血。”像担忧他曲解,对方率先开口解释。
“你看上去像个快死的人。”白骑士毫不客气地说。
墓园里尽是残垣断壁,很多倾斜的墓碑被雪沫覆盖,背生蝠翼的石像鬼从檐下探出头来。卫霖沿着曲折的巷子走向最深处,那边有三座石砌的尖顶墓厅,中间的最大,两侧的略小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