拐角处,现出的先是一只浅显的布鞋,再转而暴露一张红着的眼,江凤来,抱着被宽布遮挡的晴波尸首,迈着沉如重山的脚步,一步,一步,带着满腔仇恨而来:“害死她的是何人,她又是在那边遇的害。”
直待,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,两人方放开点起了邪火的相互,稍稍错眼,看向来声之处。
江凤来拧眉一蹙,绝望地摇了摇首:“我返来后,便来了品芳阁寻晴波,前几日都寻不到她,我便一向在门口等候,早也去等,晚也去等。直待本日,那老鸨方现出,奉告我晴波已走,品芳阁交由她手之事。再厥后,便是赶上了你的火伴,我也得知了晴波她……”他声音一哽,话又再难续下,方褪去泪水的眼,又涌上了泪珠,稍稍将眼错开,岔开了话题,“她究竟在那边遇的害。”
晏苍陵时而停下照顾季临川,时而跟上,险险便要跟丢时,便见江凤来的法度便止在了城门边上,他发疯地朝保卫大吼“开门开门”,保卫却只刚毅地支起手中枪,将他前路反对。
他哭得撕心裂肺,哭得肝肠寸断,悬在天涯的红日跟着隐去了光芒,藏在云中看不见了,暗无天日,吹拂的风,飒飒落落,树叶也跟着泣了。
“江凤来,你要去那边!”
“你说甚么!”“中”字还未落音,江凤来便先扬声切入,双瞳惊诧大睁,“你说……她在哪儿遇害……的……”
温馨的小道,只能闻两人的声音,过分温馨,过分寥寂,让人禁不住落下泪来。
“同我来。”带着他入了冰窖,怀着哀思带他到了晴波的尸首边,晏苍陵不忍看他痛哭流涕,冷静地带着季临川分开了。
“你来寻晴波?”乐麒同乐梓由带江凤来来晏王府时,晏苍陵便知此人来的目标,现在一问,不过是问江凤来是否已做好万全的心机筹办,去接管一个早已没有仙颜微风韵可言的干尸。
没有了墨客的清和之气,江凤来现在便如一匹狂躁的雄狮,四周乱冲乱闯,逢人便撞,逢物便冲,晏苍陵看江凤来已经癫狂,又不敢上前去制止他宣泄苦痛,只能一边追着,一边唤人将四周的行人遣散。
心头一紧,晏苍陵豁然心结一开,将人猛地拥入怀中,贴合得一丝氛围都不留,那吻也压得一点儿寒意都不剩。
作者有话要说:最痛苦的,不是阴阳相隔,而是擦肩而过……
冰窖外的日光打向身躯,热意却抵不住砭骨的寒意,反而让冷意愈发侵身,临冬的北风钻身而入,让炽热的心都跟着凝成坚冰。
季临川一声不吭,悄悄聆听着晏苍陵喋喋不休的低喃,他稍稍低下眼,便能瞥见晏苍陵那颤栗不已的手,他抓住了晏苍陵的手,一根根地掰开,再将本身的手指嵌入他的手掌,两手贴合得严丝合缝:“慕卿,我不走,碧落鬼域,天上人间,我都陪着你。”
晏苍陵错开了眼,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,交给了江凤来:“这是晴波用以护身的匕首,这是你的……”
天黯了,月隐了,前不见路,后不见途,唯有草庙一间,能够遁藏。点起火堆,架好草料,看夜色茫茫,恰是打猎机会,遗落了匕首一把,带着那把家传长弓,往夜幕而去。猎物难追,羽箭难中,当身负猎物返来时,只见大火一场,将草庙吞噬,燃起不灭的天。无处可去,只叹恨一声,回身驾马而离,却不知,他在外头萧洒回身,她在里头痛苦思忆,他和她,彻夜俩俩永分离,此生擦肩情难续……
晏苍陵拉着季临川走向更远的处所,试图同那些痛苦阔别,但风一过处,又捎来有如鬼怪缠身,不休不止的恸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