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不说!快点!”丘胤明卡紧了一点。掌柜白着眼道:“在城北十井街,王家大宅。”
小厮惊醒大半,冷风一吹,身上颤栗,瞪着眼道:“你,你来干甚么?”
只见大聚财茶馆门前围了很多人。有人报官也罢,归正早晨衙门也没人管。他辨认了方向,从屋脊上一起向北急去。公然有一处牌坊,不远便是一座大宅院。前中后三进,园中灯火莹莹,仿佛有人夜宴。十井街并不热烈,止这一座显赫的院落。丘胤明跃下墙头,走到街中,两边尽是民宅,街面较窄,大院四周满是丈来高的风墙。走至大门前一望,乌漆大门上方“王府”高挂,门楣两边大红灯笼下两名仆人倚门而立。丘胤明若无其事缓行而过,见风墙与民宅间的狭巷无人,摆布微顾即闪身而入,翻入王宅高墙一处大树掩蔽之所,丛树缝中看去发明已在内院。院中乃是一花圃,夜间无人来往,月色下树影斑斑。
丘胤明落下墙头,挪到假山石后,只见两名青衣丫环各捧一红漆木盘,内有果品茶水,由回廊内而来。走近便听一个丫环道:“别看老爷常日怎的,有钱还得夫人管着。”另一个道:“夫人是财迷心窍了,老爷三五天弄个小妾,她只当没瞥见。”两人走进一扇半月门,丘胤明也跟了出来。丫环走到正屋外,一个道:“老爷太太,茶来了。”声落门开,两人出来。丘胤明跃上房顶,待丫环带上门拜别后,策画了一下,即翻下房檐,倒挂梁间,悄悄捅开窗纸,往屋里一瞧。床上歪着一大汉,眯着眼看身边一个盛饰艳抹的胖女人数元宝。他悄悄记下院落四周,无声无息地分开了。天气尚早,不宜脱手。
挂着福州府的腰牌到底是与老百姓大不不异,不管城门,饭店,钱庄都受笑容相迎。丘胤明放心肠吃了顿饱饭,也喂饱了马,在钱庄里把几个银元宝换成碎银和铜钱。掌柜天然觉得官差办公事,不敢过问。丘胤明一起顺风地出了凤城县,不肯担搁,日夜兼程走了三四日,将出闽南地界,方才换下行头,变回本身的装束。岂知这么一来,骑了几日的马竟然不认他了,转着圈子不让他骑上。丘胤明实在没有体例,只得任其安闲而去,本身步行踏上官道。
这时毛毛雨已经下了一会儿,丘胤明背着包裹从城里出来。北门刚开,守门的兵丁们尚一脸倦色,没人重视他。出城后,加快脚步向北沿通衢而去。虽说方才恐吓了那郭六,可过上一会儿他必定会去报官的。天蒙蒙亮了,雨却未停。一朵浓云压来,仿佛有大雨将至。
目睹马匹过来,容不很多思虑,待那马将到面前时,踏地而起,飞身将官差拽下了马。飞来横祸,那官差还没认识过来,就被丘胤明点了穴。马受了大惊,嘶鸣不已,幸亏此时道上尚无行人。
不知跑了多少里路,马垂垂慢了下来,低着脑袋,满身冒着热气。丘胤明也找到了缰绳,身子随马背有节拍地起伏。和架船比起来,骑马还是要轻易很多。火线是个不大的县城,天空中阴云已散尽,路上行人还是很少。见他穿戴一身官差衣服,行脚的人自发地让到路边。远远瞥见那是凤城县,这时马却俄然停下不走了。
后半夜刮风了。到处黑沉沉一片,偶尔有几滴细雨飘下。四更已过,打更的人也睡去了。王家大宅的二门里俄然呈现了一只大灯笼,丘胤明正提着从王府大门上摘下的大灯朝里走。几个值夜的仆人都在黑甜当中。内院门口有一名值夜的小厮,睡得东倒西歪。丘胤明悄悄上前推了推小厮的肩膀。那小厮含混当中嘟囔道:“谁呀?”揉揉眼睛,瞥见了灯笼,含混道:“还没天亮呢,睡去,你谁呀?”半展开眼,唬了一大跳,从椅子上跌下,结结巴巴地说:“你,你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