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胤明已将匕首抵在他身前,轻声道:“我是强盗。”
丘胤明成心尽快分开福州地界,看着天气,实在不宜赶路,该赶着大雨之前寻个落脚处。走了不久,远远瞥见一面青色酒旗从路边探出。刚走进挂着酒旗的小茅棚,豆大的雨点便稀少落下。少顷,雨势瓢泼。
丘胤明伸手一翻,只见白银不下百两,另有一些大小不一的金锞子,便扯了块帘子把金银一并裹上,转头对郭六道:“你给我在这里呆着,如有人出门报官,我就宰了你。”
桌布上画有大小方格,分出各种点数:大,小,双骰,围骰平分格下注。赌众一阵聒噪,纷繁摸出筹马。农户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瘦子,细眉细眼,挺着个大肚子,一边理筹马一边道:“大师下注啊!赌大小一赔一,双骰一赔十,全围一赔十五……”见下注已毕,农户朝身边年青荷官一点头。只见荷官将三颗骰子握于掌心,揉搓几下,放入硬木骰盅,盖上底盘翻过向下,右手托住骰盅,高低大摇,口中道:“骰子六面,里手自便,大小通达,财路广进――”丘胤明盯着荷官的右手,见他拇指上套着一只黑石镶玉大戒指,四指拨动骰盅时,拇指却不时高低挪动,心下明白大半,这骰子定是动过手脚的。
丘胤明落下墙头,挪到假山石后,只见两名青衣丫环各捧一红漆木盘,内有果品茶水,由回廊内而来。走近便听一个丫环道:“别看老爷常日怎的,有钱还得夫人管着。”另一个道:“夫人是财迷心窍了,老爷三五天弄个小妾,她只当没瞥见。”两人走进一扇半月门,丘胤明也跟了出来。丫环走到正屋外,一个道:“老爷太太,茶来了。”声落门开,两人出来。丘胤明跃上房顶,待丫环带上门拜别后,策画了一下,即翻下房檐,倒挂梁间,悄悄捅开窗纸,往屋里一瞧。床上歪着一大汉,眯着眼看身边一个盛饰艳抹的胖女人数元宝。他悄悄记下院落四周,无声无息地分开了。天气尚早,不宜脱手。
这时他稍稍踌躇了一下。长这么大,也历过很多事,却向来没有碰过马。马见他走来,晃了晃头,明显没成心识到已经换了个仆人。丘胤明走上前去,摸索地用手指悄悄地摸了几上马的鬃毛,马儿咴咴叫了两下。他便抓住马鞍,踩上脚蹬,翻上马背。马踱了几下蹄子,不动。他又拍拍马脖子,说了声:“快走吧。”马没听懂,抖了抖脖子。坐在马背上,不知如何是好,他想想又翻身下来,摆布傲视,折了根长树枝,重新上马坐好,扬起枝条往马的后腿上一打,口中道:“快走。”或许脱手重了,马俄然间两只前蹄腾空,抬头长嘶一声,四蹄伸展,疾走起来。这时他才发明缰绳还未在手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马肌肉绷紧,乘风而去。他只得双腿夹住马肚,岂知用力一夹,那马更加跑得不成清算。丘胤明急得满头大汗,只好随它去了。
丘胤明嘲笑,双手一抬,赌桌便被掀了起来,农户,荷官并几个赌徒不及遁藏,被实木大桌劈面压上,一时也没爬起。三个打手齐刷刷朝他扑来,他一闪身,双手擒住身侧二人的肩膀,二人尚未回过神,已被甩到一边,面劈面撞到一处。另一人见情势不对,大呼来人。这时余下的四名打手各操起一条凳子,向他上中下几处砸来。丘胤明侧身躲过,顺势前后左后一阵拳脚,每人结健结实挨了几下,跌倒了转动不得。四条板凳飞出,砸上了中间的八仙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