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光宗耀祖,此乃人生甲等大事。”一个身材肥大,神采惨白,举人装束的年青人振振有词地说道。这时丘胤明才发明在座五人都是举人模样,不知为何到此山间小筑争辩不休。只听此人持续道:“众位皆知我家本来一贫如洗,家母纺纱织布供我读书,十年寒窗,衣食尚不能自足,而一朝落第,便是高山青云,今后丰衣足食,连家父的牌位在宗祠里也变了职位。依我看来,既读书,就招考取功名,灿烂门楣,方不负父母之恩,师尊之教!”一时候声情并现。
丘胤明道:“鄙人未曾进学。”
“哈哈,”祁慕田不由而笑:“我是个俗人,但与你很有同感。”继而又道:“分身定是不能。我自幼爱好山川花鸟,但是自家要安生立命,世人亦是如此,若世人皆游离于世外,现在恐怕连茹毛饮血都不如。两袖清风,揽云邀月,偶尔为之,正业为重。”
祁慕田仿佛很赞美的一笑道:“我多年经商,也到过一些悠远的处所,多数如你所言,但也不乏一些夺目实干的人,予人予己立下很多功业。万事不必决计,只要故意,总会有机遇。我看你不像个碌碌之人,或许来年有缘再见,早已分歧本日啊。”
从庐山下来至九江,照着祁慕田的建议,三人雇了一只船逆流而下。沿途水道蜿蜒,自徽州境内横穿而过。据祁慕田所言,徽州乃是一处商贾辈出的充足宝地。但是,长江两岸的沙洲之上,低矮的民居多为尼瓦小屋,江上渔人也是粗布衣衫,早出晚归,看上去极其艰苦。船每到一处江边大镇,三人便弃舟登岸,逗留数日。徽州山明水秀,名不虚传,可每天见得最多的老是贫苦的老百姓,委宛凄苦的民歌,环抱在乡间巷子中一座座贞节牌坊之间。世世代代如许走过来,又要世世代代地如许走下去,给人莫名的压抑。祁慕田看出了丘胤明的心机,便不再提出踏访乡间,因而半路折往九华山,又在黄山七十二峰间周游了数日,方又在铜陵上船,缓缓行至南京。这一起竟行了一个多月,船到南京时已将入腊月。
丘胤明转过甚,见社长追了上来,便停下脚步,回过身。社长道:“仁兄方才一番高见,鄙人自叹不如。恳请多留半晌。”丘胤明见他如此诚心,浅笑道:“社长美意,鄙民气领,就坐半晌,我另有事。”社长欣然道:“仁兄请进。”一面叮咛书童道:“墨竹,给这位公子上茶。”
天亮不久,仍有阵阵凉意,露气沾衣,船埠上只要零零散散的一些小买卖人。丘胤明到船埠时,只见祁慕田双手背在身后,面向水中看水鸟玩耍。因而他轻步上前,道:“先生,让你久等了。”祁慕田回过身笑道:“你我之间不必客气,我是个爱闲散的人,你也不必拘礼了。”丘胤明道:“像先生这般安逸的人,恐怕未几。”“我也算不上是个闲人,”祁慕田道,“奔波了大半生,才得有此余暇,而你这么年青,恰是有所作为的时候,不像我这年过半百的人。”丘胤明道:“晚生实在忸捏,至今尚无正业。”祁慕田平望湖面道:“公子不必多虑,以我多年游历观之,中原虽是地大物博,却物不尽其用,布衣不得安养其身,像你如许的年青人,可做的事很多啊。”
丘胤明听瘦子称社长“东方兄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