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东方家派来的丫环仆人已达到都城,东方炎的宅子里热烈起来,传闻不久东方老爷子和东方麟,带同少夫人也要上京来。人气一旺,这片宅子闹鬼的传言也不再有人提起。因而丘胤明让柴管家去雇了几名仆人,专事打扫天井,担水烧茶,每到晚间还是一人独在内院。柴管家心知肚明,统统摒挡得殷勤。丘胤明在翰林院小官中间口碑极好,不出两个月,待楚骏回京上任以后,他便被晋升为从五品侍读,不再羁系誊写等事,可贵草拟一些供天子参考的文书,偶然随翰林学士一道驱车往国子监听讲。翰林老儒们陈腐不堪,丘胤明常日里不肯与他们为伍,便常在国史质料库中翻阅新近收录的各部奏本。国土泛博,各地良莠祸福形状万千,一言难尽,身处翰林院中,可望而不成及。
两人一起往回走,丘胤明又在东方炎家中喝了两杯茶方回到本身家中。柴管家见他拿着弩机背着箭壶,非常希奇,但没问。这些天来,柴管家发明他的新店主如何看也不像个寒窗苦读的儒士出身,没准是个会工夫的。天下之大,真是甚么人都有。
“来了――,大人甚么事?”柴管家回声即到。
入夜一个时候今后,丘胤明换上青衣,推窗而出,超出后墙。街上的人还很多,他一起往刑部而去,走近刑部大院,路上的行人渐少。刑部背面乃是天牢,以是向来有重兵扼守,而前面的大堂待官员回家后便空无一人,只要质料库有人连夜看管。他靠着刑部院墙徐行走向大门,见门口只要四名兵丁持枪而立,放下心来,一看摆布无人,飞身跃入高墙,几步闪进大堂。他夜闯刑部不为别的,只为弄些朱砂。除了天子用朱笔,都城里也只要刑部大堂用朱笔勾死囚。公然不出所料,大堂正案上有一小盘朱砂。他取出一条绢子将小盘包上抓在手里,很快从侧墙而出,抄巷子回到家里。
第一次仿照别人的笔迹,却偏是天子的朱批,丘胤明实在是无话可说,只得自认不利,谁让他碰上这些不知好歹的部下。他点上两支大蜡烛,摊开奏折,细细研讨起天子的笔迹。传闻天子体弱多病,公然笔锋柔嫩,不大轻易临摹。他练习了好一会儿才敢用一支小笔沾上朱砂,谨慎翼翼地将墨迹粉饰的朱批描上。整夜挑灯伏案,出工时外头已敲了四更,从速又去刑部晃了一趟将朱砂盘还回原处。天亮以后,他带着奏折至翰林院,侍书待诏与四名文书已在公事室中等待多时了。瞥见丘胤明从桌布包裹里取出昨日的奏折,六人面露惊色,不敢说话。丘胤明猜出他们的心机,便道:“一会儿工部的人来了,在外头看不见奏折,必上这里催。到时候,你们一个也不准发言。”六人点头。
从那天以后,柴管家更加勤奋。丘胤明将西域老头赠送的强弩挂在寝室墙上,便不再动它了。
老头儿送弩机确切欠都雅,黑炭一样,摸着又粗糙。依东方炎的说法,那是卖不出去,乘机送人。两人路经铁匠铺门口,那铁匠正坐在小矮凳上招揽买卖,见丘胤明拿着一把弩机,便问:“公子,我这里有新打的上好箭头,要不要出去看看?”东方炎对丘胤明道:“有了弩,趁便也买两支箭吧。”铁匠一听,赶紧拥戴着道:“这位公子说得是。两位出去看看。”丘胤明拗不过,只得出来。铺子里百般铁器都有,除了耕具,也有刀,剑,铁锤之类,弩箭铸得还挺好,因而便买了十几支,顺带着还买了个箭壶。走出铺子,东方炎笑道:“这下能够去打猎了。”
三五日畴昔,一天午后,丘胤明安排部下誊写日前从宫中下来天子批阅过的奏章,本身与东方炎一道至翰林院书库中浏览。自从公事安逸以来,两人每天必同去读书。翰林院的藏书极其丰富,有些珍本在别处底子看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