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姑姑退下后,纪兰转了转手指上的绿汪汪的翡翠戒指,大声往帘子外问道:“表女人可安设下了?”
“愣着做甚么,快去啊。”纪兰有些不耐隧道,“别跟打发叫花子似的,尽管拣那最好的拿去。”
纪兰一时拿不准这位侄女儿是至心只为报爹娘哺育之恩,还是在骗本身。试问哪个女人不想高嫁王谢勋贵?
又说了几句话,纪兰便将纪澄打发了去安设,等纪澄分开后,从那阁房的屏风里转出一人来,倒是个三十来岁,梳着整齐溜光纂儿的妇人来。
纪澄灵敏地发觉到了纪兰的不喜,实在三年前她就有感受了,当时她爹爹本有将她留在京里的筹算,在沈府里教养一段时候,回到晋地时说亲也能被人高看几眼,但纪兰没接阿谁茬儿,纪澄幼年心高气傲,天然也不肯意勉强留下。
“常姑姑觉得如何?”纪兰抬了抬眼角问道。
“姑母试了便知。”纪澄也浅笑道,手上加了力量,给纪兰揉捏肩颈。
弱者连表达情感的资格都没有。
常姑姑沉默不语,这位沈三夫人能以涓滴不显的商贾之女嫁入沈家,天然是有些成算的。但是眼界仿佛并不开阔,有些事情可没有她设想的那般简朴,此民气最是难测。
“哎,这几日为了筹办老太太的大寿,忙得人仰马翻的,我这肩颈上的老弊端又犯了。”纪兰抬手揉了揉肩膀道。
纪兰撇开纪澄,又同纪渊亲热地说了半晌话,让小丫头领他去了外院清算好的配房住下,等他姑父返来再让他去拜见。
“姑姑。”纪澄又给纪兰行了一礼。
常姑姑之前在宫里服侍,满了二十五岁时被放出宫来,哪知家中早就遭了灾,现在一家子人不知所踪,怕是早就死了。
“姑母是一心为了阿澄好,阿澄都晓得。”纪澄松开手,提了裙摆走到纪兰跟前跪下,拉着纪兰的手道:“姑姑,不是阿澄心大,倾慕虚荣,两年前的事情姑姑也都晓得,那祝吉军仗着有做县令的半子,四十岁的半截子老头了想要强纳我做妾。”
只是未免过犹不及,纪澄暗自点头。
纪兰点点头,“这京都就是个大染缸,她在晋地时所见之物都是平常,到了这里多住几日,指不定就被乱花迷了眼那也未可知。”
说到这儿时,纪澄闭了闭眼睛,过往的热诚到现在她都影象犹新,眼里也蓄了泪花,“二哥为了我的名声跟他们家实际,被打得遍体鳞伤,现在身子都还没大好,却还被反诬纵仆行凶,下了大狱,若非姑姑和姑父大力互助,二哥只怕早就不在了,连纪家恐怕也不能苟存。”
纪澄的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落,“阿澄不想再因为这张脸为爹娘带来不幸,既然是上天所赐,爹娘所生也不敢随便毁去,徒令亲痛仇快,现在阿澄只是想酬谢爹娘这十几年来的哺育之恩。”
纪澄的眼皮垂了垂,搭在膝上的手握紧了拳头,睁大眼睛看向纪兰,“姑姑,当日是花朝节,我头上还带着帷帽,那祝吉军连我的脸都没见过便要强纳,为的是不忿纪家抢走了他的买卖。”
“真是天生的美人,不管是面貌、身材还是那管黄莺般的嗓子都比当年的雪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常姑姑道。
换做本日的纪家,决然不会让那种女人进门的,可当时纪家的买卖还不过方才起步,她哥哥又喜好得紧,被迷得五迷三道的,父母大人拗不过他,就只能娶了那么个东西。
纪兰闻言微微皱了皱眉,不由想起了她娘家嫂子,纪澄的母亲。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豆腐西施,面庞倒是极标致,就是说话娇娇嗲嗲,对着谁都像在撒娇,矫饰风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