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,外间冷冷传来一句:“阿留。”柳朝明微蹙着眉,目光落在屋外,“出去。”
苏晋道:“传闻过,但幼时只知柳昀,不知柳朝明。”
风拂过,女贞子簌簌落下。
苏晋走畴昔与他一揖,唤了句:“柳大人。”
柳朝明这才移目看向她,半晌,轻声问:“为何要入仕?”
谢相去作客后的原话是,柳家有子,自字为昀,其人如玉,光彩内敛。
伴着话音从里头走出两名陪侍,此中一人苏晋见过, 是当日在大理寺风雨里给她送伞的那位,叫作安然, 另一人身着素白长衫,五官清秀, 与安然有几分像, 约莫是兄弟两个。
“你能够去杭州。”柳朝明打断道。
柳朝明不知该当如何答,心中感觉是,但一时候又感觉不像是。
柳朝明拧眉扫他一眼:“但说无妨。”
阿留笑道:“苏公子,您身形纤瘦,这是大人少年时的旧衣,小的已拿皂粉洗过几次,年年都会用香熏过一遍,公子放心穿。”
他别过脸道:“你身为女子,假作男人入仕已是离经叛道,莫非还要在此处越陷越深?”
柳朝明寒声道:“找东西把他的嘴堵了。”
开门的老仆见了柳朝明, 惊诧道:“大人返来了?”
苏晋的身影微微一滞。
安然自廊外探了个出来:“备好了,苏知事这就要去歇了么?”然后对苏晋一笑,“小的这就带知事畴昔。”
柳朝明点头道:“脚结壮地,且顾眼下,也不失为一种保存之道。”然后他俄然问苏晋,“你幼时可曾传闻过柳家?”
安然问:“大人要在那里见客?”
他说着,沉了一口气:“昨夜之局,你已卷入太子与七王的争斗当中,觉得这就算完了吗?朱悯达现已猜出你是女子,以他的脾气,定会操纵这一点再作文章。如果承平乱世便也罢了,可现在陛下已老,藩王盘据,数百年前,西汉‘七国之乱’西晋‘八王之乱’历历在目,史鉴在前,党争愈演愈烈,少则一年,多则三载,全部朝堂必然如嗜血旋涡,无人幸免,你也一样。你若再往下走,必将深陷泥潭难以脱身,到当时堕于万劫之渊,恐怕连我也难以保得住你。”
柳朝明移开眸光,目色沉沉地看着躺在泥地上的女贞子,轻声道:“来都察院的事就此作罢。”
行车至柳府, 小吏去叩府门。
柳朝明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翘檐上:“你可想好今后如何办了?”
奇特她清楚是个女子,他却像在她身上,看到了彼时的本身。
柳朝明经年公事缠身,经常没日没夜地待在都察院,甚少回府,是以听了老仆这一声唤,府内瞬息就有人叠声接了一句:“大人返来了?”
他说着,又看向苏晋,殷勤地续道:“苏公子,您不晓得,您但是大人头一回请来府上的人,是高朋。等下阿留为您更完衣,再为您打水,您身上穿的这身不太洁净,阿留待会儿帮您洗了,对了,苏公子您喜好吃甚么,小的让刘伯去备着……”
柳朝明拂身走往长廊,问道:“安然,配房备好了吗?”
苏晋微一点头:“不晓得,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两人一起迎上来, 却又在看到苏晋的一刻同时顿住,对视一眼, 安然惊奇地问:“大人,这是您……请到府上的客人?”
柳朝明垂下目光,斯须才道:“你……在朝中,还甚么心愿未了?”
苏晋笑了一下:“也不算,我既选了这条路,说甚么也要走下去。当时已入仕,便一心想着把面前的事做好。”
幸亏安然赶来书房,看到阿留的老弊端又犯了,一手拽住他的胳膊,独自将他往外拉,一边道:“跟我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