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好。”
昏黄的星光下,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紧不慢地缘山而行,穿过精植细养的芳树琼花,扒开闲生冗长的藤萝蔓草,涉过清溪,跨过竹桥,眼看便要撞上前面一队巡夜的侍卫,便见大的将小的手一拉,偏身钻进了一道山缝,平空就这么消逝了身影。
“也刚醒。”燕九少爷放下书,端过中间的茶盅来喝了一口。
一觉醒来,身上丝汗也无,只觉骨酥筋软,睡了个舒坦。
燕子恪笑起来,“我们不消筏子,”他说,“我们下水,身上拴着气囊,抬头浮在水上。水里风凉,还会置一张无腿的凹槽小几,放上酒,一边游一边赏‘星’一边喝酒,喝多了就唱曲儿,一唱曲儿,星就飞了。”
梳洗一番换了件衫子,时候也差未几到了中午,岛上有好几处厨房,卖力四周别馆的炊事,有专人提着食盒送过来,按着人头每人两荤两素一汤一饭两果盘两点心,不是天子抠门,实在是炎炎夏季谁也吃不了多少东西,并且你们非得分开吃啊?三小我凑一桌吃,这十二个菜可都是不反复的菜色呢。
除了燕七身边的这几小我,或许再不会有人晓得她有一副好嗓子。只是她的声音过分凉澈,乃至于连这首本来充满暖意的歌儿从她口中唱出,都显得清孤落寞。
因着每年天子都差未几要来御岛上避暑,朝臣们每年也都要跟着来陪驾办公,以是御岛上的朝臣们所居的别馆根基上都已经牢固,客岁你住哪儿,本年你还住哪儿,只要那些新进的官员和之前从将来过的官员才会被临时安排住处。
就在天子行宫的背面,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岳,山顶上一条小飞瀑悬泻而下,直落入山脚一泓深潭当中。山壁上爬满了红湿粉嫩娇白的藤蔓月季,将整面山壁覆盖成了一堵芳香瑰丽的花墙,而就在这飞瀑与月季交映的半山腰处,有那么一座轩馆被悬空架设其上,雕梁画栋,小巧精美,门匾上书着三个字:飞来阁。
她闻声燕子恪在笑,没有发作声音,只是轻微地在呼气,半晌方又淡凉凉隧道:“这个处所,是我同玄昊流徵发明的,阿谁时候这座岛还只是个无人的野岛。”
山缝很窄,外头有藤蔓遮挡,便是白日也极不易被人发觉。燕子恪如许的身形也只能勉强通过,燕七稍显困难,幸亏年纪还小,纵是身上肉再多也是有限,再把气一吸,就硬是跟着燕子恪挤了出来。
来到御岛上的第一个夜晚,每一户官家都谨慎谨慎,不敢放松,整座岛上一片温馨,除了天子的行宫内灯火透明以外,岛上的各馆各处都早早便熄了灯,人无语,鸟不惊,星斗漫天,湖波微漪,万籁俱寂。
燕子恪在筏子上躺下来,头枕着双臂,燕七躺在中间,如法炮制,银河摇摆起来,上高低下,左摆布右,到处都是星,到处都是光,全部天下仿佛一刹时都不存在了,只剩下了筏子上的他们两小我,就这么漫无目标,就这么悠然随便,就这么无悲无喜无欲无嗔地漂流在寂静的宇宙时空中。
成千上万颗星嵌在伸手可及的头顶,清荧荧的光昏黄又和顺,银河的上面是水,水面倒映着星光,因而高低两片银河连成了一体,成为了浩大无垠的瑰丽宇宙。
喝了几口煮雨端过来的冰镇薄荷茶,起家梳洗换衣,燕七就从屋里出来,沿着露台往那边走,路过燕子恪的房间,见门窗大开,纱帐轻拂,衣架子上搭着他今儿来时穿的琉璃色的外衫,却不见他的人。
吃饱喝足,要去睡个午觉才算美满,屋里的床上铺着玉簟,吊了碧绿纱帐,换上丝质的睡衫,钻出来往里一躺,神仙也不能这么舒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