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殷……”轩辕龙满身颤抖,几近握不停止中的剑,余负人倒是紧紧握住青珞,心头苦涩,池云啊池云,你半生豪义豪杰肝胆,就全然断送于此了吗?彼苍啊!是谁之过?谁之过?
唐俪辞负袖侧身,池云右手刀纹丝不动,“你――”
屋中犹有细碎缥缈的血雾缓缓飘落,西方桃站在门口望着唐俪辞的背影,双眉高挑,心中喜怒交集,喜的是这一掌相接,唐俪辞拼出了十胜利力,成果是本身稍胜一筹,怒的是此人接掌败阵,随即喷血伤人,虽败犹胜,还是让他脱身而去。她这一掌也是尽了尽力,唐俪辞固然负伤,但是究竟伤得如何,是重伤重伤?她心中却无掌控,眼眸转动,霍然负袖,接着赶往问剑亭疆场而去。
就像他的血冷得像冰。
展开眼来,公然见池云一环渡月断为两截,掉在一旁,而唐俪辞究竟是如何破解这奇诡莫测的一刀?倒是无人晓得。轩辕龙倒抽一口寒气,但见池云探手腰间,第二柄一环渡月握在手中,满眼都是桀骜的神采,乃至在眼底深处有一抹欣喜若狂的笑,这是池云么?这是一尊不知从那边误入人间的厉鬼,杀人之鬼……
那种不游移,就像他向来未曾识得池云、也向来未曾经心极力救他一样。
不杀池云,只要更多人被他所杀,只要杀了他,才是对池云的救赎。
池云,无药可救了。
池云蓦地昂首,手一推,砰的一声殷东川寂然倒地。他连看也不看一眼,目光定定的看着迟来的人,那人灰衣银发,就站在尸首堆外。
谁也不知,池云究竟要说“你甚么”,余负人只见池云的衣袖越飘越盛,手中刀垂垂离手,临空而起,一寸一寸,一分一分,如同暴风中薄弱的白蝶,缓缓往唐俪辞胸前飘去。刀势之奇诡,是余负人前所未见。轩辕龙自是晓得这是池云号为“红莲便为业孽开,渡生渡命渡阴魂”的“渡阴魂”,是“渡字十八斩”中最变幻莫测的一招,这一招之下,被剖为四块的刁滑恶盗不知有多少,但……
“且……慢……”轩辕龙受了这身前身后两处重创,脸上的神情似极痛苦、又似极难以置信,“你……你本说是要救他……的……”一句话未说完,身后一环渡月倏然拔出,鲜血突然狂喷,轩辕龙扑向唐俪辞,断气而逝!
“寨……”殷东川方才一刀不敢当真砍到池云身上,池云却趁他踌躇之机一拳击穿了他胸口。殷东川张口结舌,胸前鲜血喷了池云满头满脸,池云奸笑的看着他,仿佛看他如此惨状他非常高兴,殷东川神采刹时变得惨白,神情似哭似笑,低声道,“寨主……”一言未毕,断气而死,倒是双目圆瞪,目中俄然落下两行泪来,死不瞑目。
“轩辕先生,请喝令停止,不然中原剑会将不再留手,”余负人提气喝道,“这此中有很多曲解,请停止听我从长道来,事情绝非如你设想那般,我等对池云绝无伤害之意……”轩辕龙冷冷的道,“他已经变成如此模样,妄谈没有伤害之意,你当火云寨都是痴人不成?不将中原剑会烧成一片白地,不能抵消我寨主身受之苦,不能弥消我帮众心头之恨!”
“停止!”万籁俱静之时,有人安静的喝了一声。
就像一盘棋局,胜负胜负以外,没有更多值得在乎的东西。
“噗”的一声,铜笛穿体而过,细碎的血抛洒如蓬,溅上唐俪辞的脸颊,随之“啪”的一声,还是兵刃砍入人体之声,唐俪辞睁着一双安静得令民气寒的眼睛,看着挡在池云身前的轩辕龙。轩辕龙左肩被唐俪辞的铜笛穿了一个血洞,阿谁洞本来应当开在池云咽喉上,是轩辕龙俄然闯出,替池云挡下一击。他的身后,是另一个穿透心脏的血洞……伤人者,是一环渡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