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老五领着她来到一片敞阔的院外,那边正站着个年青后生,面前一个丫环仿佛正在说话。他边走便道:“是年青,才十四五的年龄,不过你别看他年纪小,一身工夫但是大师,再过三五年,又是一只猛虎,哦,叫明……”
谢兰心带着食盒,尽力跟上张老五又快又大的步子,过了几进院,仿佛是到了内宅,走廊外夏季风景,到处一片苍翠,雕梁画栋,鲜红碧绿的琉璃瓦映托在绿柳青槐之间,非常惹人眼目。
“可别这么说,实在除了穷点,那小伙儿长得也不错是不是?传闻工夫也好,你瞧过没?”
鼻如悬胆、眼若寒星,微黑的肤色,双唇抿着,暴露了一股固执与倔强来。他只看了一眼谢兰心,便别过了视野。
老天爷,我谢兰心,头一回谢你!谢你让我与他又相逢的机遇,谢你让他好好地活在我面前,谢你让我们相遇在最早的时候!
谢兰心吸了吸鼻子,“没有,一时想到了旧事,悲伤罢了。”
张老五有些不耐烦,问:“明小子还在夫人处?”
他挥挥手,带着谢兰心往前去,嘀咕了一句,“女人家就是嘴碎。”
说罢了,放声大哭。
谢兰心道:“我急着出发,明……公子如果无事,我们马上解缆吧。”
两个字,决定了两小我的平生一世。
张老五哼道:“你们夫人不是早腻烦这个侄儿了么,你去说吧,人我带走了!”
少年听到了说话声,朝谢兰心这处看了过来。
实在贰内心越不好受,面上才越不会透露半分,铁板着似的。
谢兰心一点点红了双眼,眼泪如决堤的大水滚滚而下,恍惚了视野。她眨眨眼,又重新看清了明羽的模样。
那后生微微低着头,像一杆标枪直挺挺戳在地上,生了根,风雨不动似的,武生打扮,没戴帽子,谢兰心只能看清他一双斜刺的浓眉,眼盯着脚面,看不清神情。
张老五惊道:“你如何哭了!这好好的……”
“我就要他了,就是他……”她哭着指着明羽。
阳光太刺目,谢兰心感觉双眼发涨,心中那股酸疼又一点点地泛上来,翻涌成了一股苦味,她真的……等得太久了,久到乃至快分不清宿世与此生,她看着他,面前闪现的倒是豪奢棺椁里装盛的那具面无赤色的惨白尸身、他到死――掰也掰不开的手中的刀与枪、他压在行军图下字字诛心的死别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