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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再翻开背面,看直了眼,竟然又是一幅花开繁华!
巧巧挑了张凳子,让谢兰心坐了,本身立在一旁,看那妇人倒了水,先行了个礼,局促道:“小妇人姓王,夫家姓甄,我们二人去岁来京,丈夫来岁春闱赶考,奴家跟从,服侍丈夫,也做些针黹,售卖渡日。这屋子是丈夫一个朋友的,贰心肠慈悲,见我二人无处下脚,便收留我们至今。前儿些时奴家传闻要卖这屋子,想必卖主是您几位了?”
谢兰心微微摆手,“你们有地儿投住么?”
王氏难堪地想了好半会儿,道:“奴家也只会刺刺绣……”
“那……清算屋子?洗衣烧水扫地?”
她开了门,谢兰心抬眼望去,只见个斯文墨客站在屋外,手中尚捧着一卷书,高高瘦瘦,头发高束,褐色长衫被洗得发白,但干清干净,乍看之下,也是个清秀的公子模样,只是面色不多数雅,先看到了谢兰心,眉头一皱,转过身去,向王氏道:“那是甚么女子?何故跑到我家来大吵大嚷,另有没有礼数!”
王氏道:“天然会的。”
“做菜呢?”
王氏又点头,“会,家父做过账房先生,也曾教过奴家。”
那布儿足有十尺来高,宽了下也有七八尺,恰是幅挂画的模样,上头一针一线绣了一整幅花开繁华图,牡丹、芍药、迎春、桃花、杏花……群花入眼,有的含苞待放、有的满朵怒绽放;有的一丛丛、有的一枝枝;有的葳蕤婵媛、有的遗世独立。色彩并不太挑眼,却比普通的花开繁华图不知高超到了那里去,不管是布局用色,非非常技艺之人,没法形貌。
屋子里没有任何装潢,也没有妆台,有面看不大清的铜镜搁在桌边上。固然粗陋,但清算得井井有条,窗门紧闭着,却模糊能听到不远处朗朗的读书声。
谢兰心盯着找藏线之处,却连一个线头也没找着。这面绣与正面稍有不同,细心一品,这才发明,正面是仲春时节,花开满眼;背面却绣了个暮春时节,众花自有谢有开,浑然天成、巧夺天工。
“会的。”王氏忙道。
谢兰心一起唧唧咕咕,终究听到巧巧大声叫了一句。
王氏一面点头,一面小声道:“轻声些、轻声些!”
正这时,外头有不豫的说话声传来,“娘子!是谁在此喧华?”
这幅画若装裱好了,拿到市道上去卖,不说多,如何也得卖个二三百两银子。
“那陈相公――就是屋仆人,常会来此探看,奴家绣的针线一半要交给他,他便供我们住着。”王氏轻声道。
谢兰心吁了口气,“那就是甚么都会了嘛!对了你跳舞唱小曲儿会不会?”
“绣得不算好,可也算能入眼。女人瞧后背。”王氏道。
谢兰心看着画,越看越爱,实在感觉精美非常,整整齐齐叠了起来,问道:“这双面绣法,你可还会别的款式?”
“对。”谢兰心道:“我们筹算开间堆栈。”
“女人,我们到了!”
谢兰心重视到桌上摆着个小簸箩,里头有针线布料,另有面绣了一半的刺绣,针黹伎俩非常精美。
甄相公皱着眉头,也不晓得听懂了没有,挥手一拂,“甚么店主不店主,这里是斯文之地,你一个丫环,竟然口出大言!”
王氏大喜,倒身下拜,“多谢女人!多谢女人!”
巧巧啧啧叹道:“女人,这技术真是绝了,我就没见过这么高深的绣法!”
“那……你除了会刺绣,还会甚么?”
王氏这回不止脸红,眼圈也红了,摇点头,从衣箱中找出了个物件来,“奴家想……可否换得这一席之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