绕过三道门，一股燃烧毛皮的臭味劈面而来。一清定睛看去，邠王正抱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往院中的火堆里扔。火堆内里躺着一具半焦的尸身，邠王抱来“陪葬”的东西除了他的画作，另有皇上方才犒赏的物件。
“就……当着王爷和王妃的面，把小王爷……摔死了……”
“他……”阿娇密意地望着孩子，“他叫‘翊’……立羽翊……”
“一清来晚了……来晚了！”他捶胸顿足，王府中人也跟着呜哭泣咽。“还不快安排王妃的后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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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焰夹着滚滚黑烟，邠王乐到手舞足蹈。
“跳啊，跳啊……你们都看啊！爱妃在跳舞，都雅呐……都看呐！”
“大总管，您可返来啦！”老妈子要给他下跪，被他扶住。
断掌落地，任谁想禁止都已来不及了。
王府高低的仆人跪在四周哭喊着劝止，而邠王不但无动于衷，乃至有些镇静。
寝殿中的气象令一清懊悔不已——邠王坐在楠木椅上低垂着头颅，吵嘴流涎，手边是粘着几粒清闲丸的空药盒。是药三分毒，何况这百味菌料精炼的丸药？邠王吞了满满一盒，就算华佗活着也有力回天——他已是乘鹤仙去了。
“我……”
“王妃如何了？王爷为甚么要烧她？”一清脑筋发胀，有些恍忽。
“如何了？王爷没事吧？”一清急得往里闯，老妈子拴好大门吃紧跟上他的脚步。
一清没有勇气追上去。他在火堆前跪下，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再昂首时，他早已视野恍惚，泪眼婆娑。
一清转头看向南宫覆，怠倦得说不出一个字。
邠王忽地瞧见一清，透暴露讨厌之色。他回身抄起御赐的叶刹弯弓，拉开弦对着一清“啪啪啪”空放了几箭，对劲地嘲笑一声。
“啊？”南宫覆踉跄着靠近检察，看清以后惊得目眦欲裂。“啊！啊！啊啊——”他连退数步，瘫倒在兵器架边。忽地，他看到兵器架上安排了一把刀，便伸手抽出，吼怒道：“大丈夫生于六合之间，上不能护明主，下不能保妻儿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他举起本身颤抖的左手，“我要这双手何用！”
“摔——”一清固然早有预感，可听到如此冰冷的字眼，还是不由得面前一黑。“然后呢……那些人现在在哪儿？王妃又如何殁了？”
第二日到了比来的小县城，一清将阿娇和南宫奚安排安妥，便策马扬鞭又往回赶。塔支城的骨干道已清除，门路两侧围着青幔，看来皇上的犒赏已经运到城中。刘一清固然身穿便服，却将内厂令牌明晃晃地悬在腰间，厂卫和禁军看到也不加劝止。他先仰仗影象找到南宫家，远远地瞥见南宫家由禁军看管森严，不由人收支；便扭头向邠王府行去。
“一清……王爷如何了？”南宫覆的声音在一清身后响起。
“他们来了……那些京里的钦差……带头的阿谁公公说王爷犯了皇族家法，搬出一个甚么铁券让王爷跪着认错。王爷就那么跪了大半天，王妃也跟着跪……厥后那些人去了译官老爷家，把小王爷抱了来给王妃认……小王爷的襁褓，王妃大老远就看到了……王爷不让她动，她又听不懂，一心要去抢孩子……那些人就……就……”老妈子说得泣不成声。
一清浑身如灌了铅，一步一顿地向邠王走去。
一清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量，抱起昏死畴昔的南宫覆就往府外跑。不想出了王府大门还未过一条街，他就被候在那边的洪宝禄拦住。
文阿娇穿戴刘一清的旧衣，把婴儿包在小被子里，打成包裹的模样兜在胸前；也骑了一匹官驿的马，跟从一清往城外奔去。内厂的令牌公然管用，二人出城还算顺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