宇文宪却道：“是颜英吗，他的确是我在军中的得力臂膀，或许是王妃奉告了他，托他带着七郎先来这里遁藏，先让他们出去再说罢，我出去见见。”
苏威则震惊之色久久未退，他极力避开朝政，闲居在野，任凭宇文邕如何聘请也不肯出任官职，只因与宇文宪、普六茹坚等人私交甚笃，方才冒险收留了宇文宪，却没想到会闻声一桩事关皇机谋逆的惊天□□。
此人沈峤也不陌生，对方见了沈峤，反是微微透暴露讶异之色，旋即哂笑：“沈道长，天涯那边不相逢，如何那里都能跟你相遇呢？”
捂着温热的杯子，窦言仿佛也垂垂找回说话的力量：“表兄过来看望陛下，却对陛下说：你如何还不死，你早点死了，我才好早点继位，有你在一日，我便不得舒坦，好不轻易令你躺在床上起不来，你却还不肯断气，平白折腾人！”
苏威冷冷道：“是啊，治国一窍不通，肃除异己倒是无师自通，弄得齐王殿下还得跑我这儿来避祸！”
说及此，他苦笑了一下：“很多人是以上疏，又被陛下打压了一批。”
沈峤：“恰是。晏宗主早在身陷重围之际，就已推测都城很能够遭受突变，他曾对我说，若先帝有何不测，就来找齐王。”
既然宇文邕已死，边沿梅又不见踪迹，本身固然想尽快找到晏无师，但他也不晓得应当往那边去寻，只能渐渐探听浣月宗或合欢宗的动静，而长安四通八达，动静明显比在别处要来得通达很多，临时在此居住也不失为一个挑选。
宇文宪苦笑：“我明白晏宗主的意义，只是他高看我了。现在我手上兵权所剩无几，打起来除了血流成河，让无辜之人白白送命，另有何益呢？”
自家王妃竟是连最坏的局面都已经想好了，宇文宪闻言心伤，只能抱紧了怀中的小童。
宇文宪见状一笑：“道长将阿言送过来，我还未向您伸谢。”
宇文宪：“道长此来长安，但是有何要事？”
屋子里一时无人说话，只要沉重的呼吸声和窦言的抽泣声。
宇文宪叹了口气：“沈道长有所不知，先帝活着时，对太子管束甚为峻厉，因知太子嗜酒，乃至不答应东宫有半滴酒呈现，太子久有不满，只因先帝还在，不得不苦苦忍耐。”
周朝眼看蒸蒸日上的国运，莫非真要就义在此子手中不成？
慕容沁笑了起来：“天然是极好的，忘了与沈道长说一声，我家主公因献太阿剑有功，已被陛下册封为赵国公了。”
接下来不消多说，沈峤也已经明白了。
他并非周朝百姓，又因宇文赟的确不得民气，此时直呼其名，也无人感觉不当。
他将颜英怀里的小童接了畴昔，后者捧着宇文宪的脸，当真看了半晌，蹦出一句话：“阿爹，你瘦了。”
宇文宪看得心伤，忍不住道：“慢点吃，别噎着了。”
窦言吸了吸鼻子：“我在中间都瞥见了，陛下沉痾在床，表兄过来了，说，说……”
“慕容沁。”沈峤叫出他的名字，淡淡道，“陈恭还好吗？”
苏威笑道：“道长不必见外，唤我恐惧便可。”
窦言：“表兄生性多疑，我怕他们晓得内幕以后会在表兄面前暴露形迹，以是不敢对他们流露只言片语，阿爹阿娘只当我因为先帝驾崩而哀思不已，表兄除了国丧，立时就派人上门来，我怕阿爹阿娘拦不住，便单独偷跑出来，本想去边家找人，谁晓得那边已经没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