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等了一会儿，院门自里翻开，一个青衣婆子出来，见是谢柏赶紧施礼存候，谢柏问，“莫如在么？”
墨菊底子未提杜鹃院的事，只道，“并未吃酒，早上出去时说是与同年们一道喝茶的。二爷这几日，日日有应酬，本也有些劳乏。”
谢柏已经很多年未曾到过杜鹃院了，记得小时候，杜鹃院是谢家最热烈的院子，隔着围墙便能听到内里传出的欢笑热烈声。谢柏站在杜鹃院的红漆大门外，寥寂的似能听到东风拂过光阴的声音，小厮墨竹悄悄的扣几下门，里头并无动静。墨竹道，“二爷，是不是大女人不在家？”
“客气甚么，喜好就好。”谢柏是觉着昨日母亲说话有些过了，古来另有诸子百家呢，学问上的事儿，真没一是一，二是二的，一篇史料，谢莫如自有观点，实在算不得错处，母亲那般疾言厉色，谢柏不好说母亲不对，便买了只百灵来哄谢莫如高兴。
“晓得，晓得了。”
谢柏不知紫藤小院儿是哪儿，不过婆子在前带路，他便自小厮手里接过竹编的鸟笼子跟着婆子出来，小厮在外等着。
既如此，本身何需求将谢莫如放在眼中呢？
宁姨娘眉心微蹙，斑斓的五官晕出一抹轻愁，她道，“就一只百灵，也值当大惊小怪。”
谢莫忧察颜观色的工夫再差，也能瞧出谢太太是心境不佳了，当下不敢再多说，施礼后折身归去了。第二日，谢太太命人将只百灵给宁姨娘送了去，宁姨娘脸上一阵青白，还是身边大丫环佳音一托宁姨娘的手臂，宁姨娘方回神，支撑着身子叮咛丫环打赏了送百灵来的婆子，很久方自胸腔缓缓的吁出一口气来。
青衣婆子也不能叫谢二爷在门口等着，便道，“大女人书院刚返来，在紫藤小院儿歇着呢。”
本日谢莫忧实在是出门没看皇历，谢太太神采更淡了，道，“你二叔累了，我也累了，你回吧，跟你姨娘说一声，早晨不必过来了。”
谢莫忧吃紧的去了谢太太房里，谢太太正不痛快，谢莫忧趁了回热灶，刚进谢太太屋话还没说一句，就听谢太太道，“甚么火烧眉毛的事这么急慌慌的？走路是个甚么模样！”又怒斥跟着的婆子丫头，“要你们跟在女人身边做甚么，也不知劝着女人些！”
谢柏心下一叹，想谢莫如虽在家住着，虽姓谢，倒是与家中诸人泾渭清楚，豪情浅淡。又想她一个小女人与其母住在这鲜人问津的杜鹃院，一住多年，家中人这般忽视，也不怪谢莫如冷酷。实在谢莫如也说不上冷酷，充其量不大热忱罢了。可儿家谢莫如就是这端凝的脾气，谁要住杜鹃院能住出活泼来，谢柏也得觉着此人缺心少肺。
张嬷嬷端来茶，谢柏呷一口道，“这上上等的新茶，除了母亲那边，也就是你这里了。”
谢莫如这院子宽广，紫藤沿着回廊长势颇好，便是院中，也搭了紫藤花架，沿廊引出，太阳大时，恰是一段荫凉。那紫藤花架下便置了藤桌藤椅。现在下半晌，又是仲春时节，料峭春寒刚去，气候也不热，叔侄两个便在这花架下坐一坐。谢莫如瞧着问，“这是百灵么。”
想明白谢太太那变态的怒斥后，她真没将谢太太放心上。谢柏特地为此而来，谢莫如道，“二叔多虑了，倒叫我白得了只百灵。”
谢柏脑筋里胡乱考虑一阵，独自回了本身院里。
谢柏便起家告别，谢莫如送至门口。墨竹奉侍着谢柏走远了方松了口气，说，“离大女人近了，主子话都不敢多说。”
谢太太非常体贴小儿子，问墨菊，“但是在外头吃酒了？”
真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