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纵是一身红衣而来,他却再也看不见了啊。
做人太难,平生荒唐,要这三魂七魄又做甚么,灵魂散也就……散了吧。
“我萧家儿郎从不纳妾,我萧观云若能娶阿姐为妻,必平生一世共白头!”
他的声音已经从老翁化作当初的少年意气,却也带着庞大与沧桑:“我在这冥河处日日做渡翁,渡了千千万万的人,才比及你。”
月娘颤着指尖,伸手握住他递来的手,含泪一笑:“我情愿……”
衣服上都是血,颈间有伤……
他却骑在顿时转头含笑——
明显是身有功劳的少年将军,此去鬼域循环,也该是修得一身福报,却在这冥河边日日撑船,盘桓不肯去……
少年将军低头,目光深沉炽烈地看着她:“文见观音书天下,武见明月照人间,月娘阿姐,好久不见。”
“如何了,做恶梦了?”身边清冷幽凉的声声响起。
缠绕在黑影身上的黑袍与雾气仿佛被冥河上的幽风吹散,暴露一张俊朗洁净又棱角清楚的容颜与一身战甲来。
半夜惊醒,明兰若揉了揉眉心,欲言又止,似还陷在阿谁诡异又凄美的梦境:“不……不是恶梦,我只是梦见了月娘和小娘舅……”
必然有别的一个天下,不然,她何来此生与宿世,月娘必然与小娘舅再次相逢,在阿谁天下,不再有遗憾……
“还是红色的衣裳,他最喜好我穿红衣了……这是嫁衣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俄然迷离地笑了,笑得浑身颤抖。
她收了笑,面无神采隧道:“我甘之如饴。”
月娘淡然地渐渐收起膝,盘腿而坐,大笑:“哪位战将手中不是满手血腥,哪位帝王脚下没有万人头?一将功成万骨枯,然,公义在心,我何惧之有,十八层天国……”
撑船的高大黑影用衰老的声音怒斥:“那不是嫁衣,那是你的血染脏了白衣……为了别的男人杀夫灭子,有违天道人伦。”
风雪交集的一日,北蒙雄师重马队在前,那少年手握长枪,一身战甲破裂,长发散落,浑身是血。
月娘刹时像被烫着普通,收了手,捂住本身的脸:“不要看我,我老了,太老了……”
好久,她俄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嘶哑衰老的声音:“阿姐,你还是如许倔强干脆啊。”
月娘浑身一僵,猛地戴着桎梏站起来,看向身后高大的黑影。
月娘怔愣地看着他,俄然忍不住落下泪来:“阿云……阿云……你如何那么傻啊……我不值得……”
月娘怔然,本来脸上的血泪也化作清泪两行,惨白染血的面庞也染上胭脂红,手上的桎梏都已经消逝。
上官焰乔伸手将她揽在怀里,淡淡隧道:“那就是好梦,他们托梦来奉告你,不要心有挂念,他们已团聚。”
月娘俄然猛地抬起脸,惨白的面孔上清楚也是染了血的模样,有血泪殷红顺着她浮泛乌黑的眼眶滚落下来。
“我给你和阿唐他们断后,阿姐,目前如果同淋雪,此生也算共白头了,你……往前走,永久别转头!”
她在这浑沌的六合鬼域之间,已经分不清是本身的濒死的幻觉还是梦。
少年将军修眸敞亮,尽是少年气的炽烈,一如当初月下操琴时问——
下一刻,一只大手却干脆地伸过来一掌控住了她的手腕,将她拉到本身面前。
她悄悄地捂住颈间,怠倦地哂笑一声:“渡船阿翁,我原就是以身保护百姓的赤血甲士,以杀止战,即使红衣暴毙,心有痛恨,却又如何会为祸人间?”
但是目光突然触及她手腕上的桎梏——那是罪人的标记。
……
月娘下认识地去摸本身的上衣,目光所及上裳和腰间都是殷红赤色,只裙摆是白的。
月娘茫然地听着耳边恍忽如鬼灵哭嚎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