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兰若闭上眼,退后一步,抬手,道:“行军礼,肃!恭送新帝!”
上官宏业定定地看着她,笑了起来:“是啊,你已经不喜好这些好久了,好久了……”
阿古嬷嬷一向头疼缺了一点点如何修补,担忧缺损处对蛊神鼎的影响。
明兰若看着他,肃剑,抱拳,躬身施礼:“您,不负将军之义,君王之名!”
好久,一道穿甲着胄,窈窕冷肃的人影从重重迷雾般的幔帐间走了出来。
阿乔拼尽统统力量,即使容了她一场梦,推迟十年也好,二十年也罢,他不会健忘对母亲和萧家的承诺。
她微微红了眼,上前一步,走到他面前,伸手悄悄地覆上男人不肯闭上的眼睛上。
明兰若缓缓展开猩红的眼,嘴里都是涩然,分不清楚是血、是风沙还是泪的味道。
“圣女醒醒!”
上官宏业没有再持续走下去,而是在中殿处坐,安静地坐了下来。
……
红色富丽的嫁衣也一件件跟下落地。
“主君!主君你如何了?!”
上官宏业也不会容得阿乔这个九千岁跨过两朝,尾大不掉。
却见了地上落下的金饰,一件件……
甲胄与剑摩擦的沙沙声,将喧闹喜乐声压了下去,不知那边来的风,吹起了幔帐。
想必是当初那一场爆炸里,蛊神鼎固然被扔出去了,但还是被炸出了一小点缺损。
明兰若唇角轻颤,闭了眼,她主动突破了梦境,没有圆他最后那一场帝后梦。
朵宁还不让他们动主君,说甚么主君只是被魇着了!
明兰若看着他,渐渐地点头:“是,以是这个梦没需求持续。”
明兰若拿到这个东西时,掌心有伤,她的血唤醒了蛊神鼎的碎片。
她的脚步垂垂轻巧果断起来,仿佛摆脱了一身束缚。
南柯梦尽,前朝旧光阴,皆散灰尘里……
“呜呜呜——!”沉肃的疆场号角声响起,震耳欲聋。
只余硝烟缥缈。
高大的帝王,身上的喜服都在风沙里破裂,只要剩下半副残甲,散落着长发,他握住断了的长枪,定定地看着明兰若。
……
景明和朵宁两人焦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她顿了顿,轻叹:“你的臣子们没有说错,我定会成为下一个吕雉。”
“杀啊——!”
成王败寇,她也只会当阿乔的老婆。
景明这才松了一口气,一边朝着身后的近卫们摆手,一边道:“主君可吓死我了,您如何刚拿下新帝挂在脖子上的遗物,俄然间就一动不动了?!”
足足一刻钟,自家女主君不动不说话,就这么半合着眼站在新帝的尸身面前堕入一种僵木的状况。
凌波半跪在他的身边,浑身沐血,瞋目圆睁与北蒙人死缠在一起,也没了生息。
“哐当。”染满血的银枪落地。
枯燥冰冷的长风吹过,吹散了红色的幔帐与宫闱,只剩下风沙的味道。
仿佛盛开的猩艳凄厉的血之花。
上官宏业一身喜服走进朱雀殿,却没有瞥见明兰若。
上官宏业低低地笑了,有些卤莽地擦掉唇角的血:“以是,明兰若,你十三那年不要在都城的墙上朝我招手该多好,我箭杀你时候,也不会难受了,是不是?”
她顿了顿:“你……也该放下了。”
战事还在停止,幸亏他们冲阵这一片地区的北蒙人已经被清除,战事推到右翼。
滴答、滴答……粘腻浓稠的血液一滴滴地落下,在他的脚下渐渐排泄,将大片的沙土染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