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闻声街上一阵骚动。有人大喊:“哎!重视了!前面的人让一让!”
恍忽之间,一个男人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:“阿芷,你心中有魔障,我没法开解。去宇元国皇都吧……或许在那边,你会明白你想要做甚么。”
――那这几棵树……莫非是她昨日为威慑宇元国兵士砍下的?
在木桩断续落地的闷响中,段副使将剑还给侍卫,朝那车夫道:“底下沾了些泥污,就这么送进宫,你会被叱骂。”
女孩涕泪交换,一身血污,身材禁止不住颤栗,看着狼狈不堪,可那双眸子却非常黑亮。有甚么在此中熊熊燃烧,那种恨意与执念,几近要将兰芷也扑灭。
兰芷就这么带着女孩,踏上了前去浩天城的最后一段路。月上中天时,两人寻了一户人家借宿。女孩累坏了,进了柴房便睡了畴昔,连热水也没顾喝上一口。
马车行了一段,在一衙门口停了下来。兰芷远远看去,便见到了虎威卫几个大字,本来是皇城守备军的府衙。临街有个茶棚,兰芷出来坐下,要了壶茶。却见那车夫通报后,便候在大门处。过了约莫半柱香时候,一名身形矗立的青年男人行了出来。
说到这里,她的嘴唇颤抖,喘气断续:“我爹爹娘亲想要我活!我如果就这么死了……就这么死了……”她的泪珠颗颗落下,似在驳斥兰芷,又似在诘责本身:“……那他们又算甚么?!!”
兰芷悄悄看她,声音愈发轻缓:“你在惊骇吗?你也瞥见了,我的剑很快,不会让你死得痛苦。”她偏头朝山下方向看:“你的爹爹娘亲刚走不久,跟他们一起分开,不好吗?”
兰芷只觉心被狠狠一撞。这个女孩或许比她荏弱,却比她英勇,比她固执,天然也比她更有资格活下去。兰芷站起家,行到女孩身边,躬身朝她伸脱手:“别哭了……起来吧,我带你进城。”
车夫顿悟,连声伸谢。兰芷一颗心也再次落地。一碗茶水很快见了底,兰芷摸了个铜板递给小二,起家筹办分开,却不测见到段副使并没有回虎威卫,而是负手立于衙门边,正朝街上看。兰芷的目光不料与他对个正着,段副使神采稳定,兰芷便也一脸自如挪开了目光。
次日中午,兰芷带着女孩到了浩天城。沿着街道徐行而行,兰芷终究能明白,流民们为何会将这座城称为“乐土”。浩天城的街道四通八达,房屋鳞次栉比,商品琳琅满目,行人熙熙攘攘。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描述这座城,那只能是“繁华”。
如何讽刺,她是宇元人。那些毁了她故里的悍贼,实在是她的本家。而这片她为着复仇而踏上的地盘,实在是她真正的故里。
那男人约莫二十8、九岁,身穿赭色劲装,身材颀长,长相俊朗,一双眸子仿若秋夜的江水,泛着清冷的流光。他不急不缓问了车夫几句话,略一思考道:“皇宫偏殿正在修整,这几棵树正巧能够用上。你把它们送去宫门口,自会有人策应。”
兰芷沉默。女孩胡乱去擦脸上的泪珠,可眼泪却停不住:“便是受再多欺辱,便是日子再难过……我也要活下去!我要好好活着,成全他们的遗言……然后总有一天……总有一天!我会为他们报仇!”
车夫泊车:“段副使,另有甚么事?”
兰芷分开了,段副使却还站了一会,让人将木桩抬走烧掉,这才回了虎威卫。他则带上几名亲信,策马去了树木被砍的山坡,再次细心检察五棵树桩的断处。又从蛛丝马迹中发明了昨日的暗害,清查到了守城的兵士。
男人面色安静,行动亦行云流水涓滴不显停滞,可那五颗树木竟是齐齐被他削掉了一截!兰芷远远见了,不解之余,微微震惊:这男人的武功远远在她之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