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春媳妇手上敏捷的揉搓着衣裳,一边同马三丫说着话。马三丫对洪山村的事情并不甚体味,只能“嗯嗯”的胡乱应着,并且被人一口一个二嫂的叫,这感受实在有些别扭。马三丫想了想,便轻声开口道:“都忘了问,该如何称呼你?”
“嗯,”马三丫点了点头,游移着道:“前面街上的兰花带我去的河边,唔……娘,衣裳晾哪儿?”
“丫丫早晨不是要睡嘛,顺手的事情……”马三丫心头一虚,低头扫了一眼蹲在地上只顾铲泥巴的小丫丫,支支吾吾的回道。
丫丫立即扭过甚,惶恐不安的看向马三丫。马三丫摸了摸她的脑袋,忍着心头的不快,淡淡的叫了一声:“大嫂。”
罗老太说完就回身回了屋,马三丫晾完衣裳,拾起地上的盆子正要往灶间走,瞥见丫丫还蹲在那儿,挥着小铲子一下一下的往地上挖。便走畴昔猎奇道:“丫丫,你在干吗呢?起来歇息会儿,等下用饭了。”
罗老太盘跚着走到她面前,顺手往盆子里翻了翻:“这不是英子那屋的床单,咋还一块儿洗了?”
“你歇着,”罗文田的声音不容置疑,接着放缓了语气:“吃过晚餐了,娘说你身上不好,让你多躺会儿,灶头上给你留了饭菜,啥时候起来啥时候吃。”
在洪山村糊口的这段时候,马三丫总算见地了甚么叫做贫民的日子。家家户户都一个样,吃的是杂粮糠菜,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土布衣裳。有的人家孩子生很多,小的干脆就光着屁股满村跑,大人要下地做活,年纪大的孩子就带着年纪小的孩子。也不能玩耍,而是上山捡柴禾、劈猪草……极力帮着分担家务。就算是如许,一年到头恐怕也可贵见一次荤腥,更别提万一赶上灾荒年,那就得卖屋卖地,卖儿卖女……
揉着揉着,眼泪就不自发的掉了下来。马三丫从速在枕头上蹭了蹭,转高兴思惟起了别的。
丫丫咬了一下嘴唇,俄然深深的埋下脑袋,气鼓鼓的说道:“不要,大伯娘说,你不是好人……”
看着周兰花脸上的笑容,若不是她主动提及,马三丫底子想不到,像她这般开朗的人,也会有如许那样的烦忧。既然别人都能一样过日子,本身为甚么不能?老天爷给了这条路,那就不管如何也得好好活下去……
院子最右边屋子的门俄然翻开,钱氏手上拿着针线,和一只做到一半的鞋垫呈现在房门口,满脸挖苦的冲着这边嚷了一句。
明天听周兰花说那些话,她家的状况仿佛不如何好。赵春父母年纪大了,又没有别的兄弟,百口人就靠着他在船埠上的那点人为度日。这下扭了腰,不晓得得歇多久才气好,还得担忧会不会被别人抢了本来手头上的活。如果失了船埠这份活计,再找别的恐怕没那么轻易。
“对了,阿谁……娘,”马三丫一边干着活,一边扭过甚来,谨慎翼翼的说道:“小姑的床那么高,万一丫丫早晨摔下来咋办?要不,还是让她跟着我们住吧。”
周兰花为人和蔼,又是个热情肠,并且身上另有一股利落劲儿。马三丫对她生了很多好感,洗完衣裳回家的时候,就忍不住邀她有空的时候多来找本身说话。周兰花倒也利落,一口就应下,又冲着马三丫挥了挥手,才大步往小街的另一头去了。
“对了二嫂子,你是洪山村的人?我家那口儿客岁夏季跟着人家打泥巴浆,还去你们那儿做度日。你们那儿有一户姓王的人家,就是他家起新屋……”
马三丫对钱氏本来就没甚么好印象,再加上她一贯讨厌在背后教唆是非的人,便一样冷声道:“我倒想跟大嫂一样,可惜没这个福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