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九还了半礼,这才跟着明府的丫环进了明蜜斯的内室。
眼瞧着身边的明老爷变了神采,苏氏天然不敢冒昧,仓猝赔笑道:“妾身不敢,只是这女医可贵一见,妾身有些惊奇,还请九夫人莫要见怪。”
“可会头晕恶心,觉着身子乏力?”
那女子垂了眼,不着陈迹躲开那丫环的手,强勾着嘴角,朝鹿九笑着说道:“夫人极力便好,明珠自知光阴无多,只求爹爹个心安。”
毕竟是前人,脑筋里有着根深蒂固男尊女卑。固然女子职位低,可这大夫,职位倒是高的很。
苏氏瞪了她一眼,挥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:“要你多嘴?!蠢东西!要不是你,老爷怎会责我?!”
明老爷引她到廊下,便愣住了脚步,眉宇间带着散不去的愁绪,沉声说道:“此处便是小女的玉珠轩,九夫人请便。”
明府。
见鹿九并不该声,明老爷瞪了苏氏一眼,说道:“让九夫人见笑了,老夫这妾室,没见过甚么世面,还请夫人看在老夫的面上别在乎。”
还没等明老爷开口,便朝着鹿九一笑,“哟,这位美人但是老爷新收的mm?”
“夫人,可要归去?”一边的丫环凑过来唤了声。
鹿九朝她一笑,并未回声。只眯了眼,皱着眉细细的打量着她,见她眼底鸦青之色甚重,面色毫无血气,反而有些灰白。内心愈发有些迷惑,伸手探了探她的脉,脉象安稳,只是气血亏的短长。
每次来这里,他都无颜面对女儿,想到她缠绵病榻的身子,另有那张毫无赤色的小脸,他的心便如同上了烙铁普通,滋滋的灼痛。
她倒是不信,那么多名医都说有救的人,难不成还能让她一介妇人治好了不成?!
不可!这类事万不能妄断,她得再细心想想才成。
“对,的确只是一场风寒。当年找了很多大夫来看诊,都说是风寒。”明老爷说罢,当下心机一动,品了品她刚才那句别有深意的问话。
他端起茶杯,饮了口茶,才又持续说道:“夫人不知,老夫虽妾室很多,可膝下无子,独独占这么一个女儿,原配夫人又死于难产。这个女儿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,捧在手上怕掉了。这孩子性子随她母亲,从不恃宠而骄,反而是知书达理,善解人意。本想着等她再过两年,便将她许了好人家。谁料,这三年前染了一场风寒,竟卧床不起直到本日。”
鹿九点着头堕入深思,这症状实在怪得很,不似病症,倒像是中毒!想到这,本来紧蹙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。
“夫人饶命!奴婢错了!奴婢再也不敢了!”小丫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,明显是摸透了自家主子的性子,赶快服软告饶,恐怕遭了罚。
虽是弱不由风,可那骨子里的气韵却让鹿九愣了神。
“明老爷多虑了,且让妾身先随您去看看吧。”
明老爷长叹了口,点头应道:“承夫人吉言了。只是……”话说了一半又顿住,嘴角颤了几颤,到嘴边的话却如何也说不下去了。
鹿九朱唇轻启,问道:“只是一场风寒?”
一个丫环行色仓促的跑向后宅,攀着一个年青美妇的耳边嘀咕了几句。便见那妇人神采一沉,将手上的茶杯狠狠摔在桌上,抬脚便向外走去。
“无妨。”鹿九淡淡的扫了苏氏一眼,便径直跟着明老爷进了后院。
那丫环捂着脸,红着眼,垂着头,嘴唇死死的咬着,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。
目睹一个奴婢出言不逊,那美妇落了面子,眼底闪过一丝戾气。合法她想着发难之时,明老爷发话了:“苏氏,不得无礼。这位是来为珠儿看诊的九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