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近是绝望地，出岫死死拽住沈予的衣袖，苦苦要求：“小侯爷，我求求您，带我走吧。”那神采，哀婉动听，任谁都不会忍心回绝。
她不肯将民气想得如此不堪，唯有闭上双眸，任由泪水从两腮潸然滑落。再睁眼时，已能清楚直视。
出岫垂眸不答。
顷刻，出岫泪盈于睫。说不清的肉痛澎湃来袭，盖过了所受的屈辱与委曲。服吗？恨吗？伤吗？她恍惚的泪眼想看清云辞，可尽力了半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——
毕竟还是让他绝望了！她心中的幸运与奢想，便如同她满臂的簪痕，支离破裂，惨不忍睹。出岫想哭，更想笑，最后只能望向刑堂正中的“铁律”二字，重重昂首：“奴婢领命。”
“不！别去！”出岫赶紧拽住沈予的衣袖，言语平平毫无顿挫，“不是太夫人的主张，是他的意义。”
“不，不是的。”沈予干脆坐在地上，躬身看向出岫，“你再等等，等机会成熟，我必然带你分开。但不是现在。”
出岫看到四姨太几不成见地摇了点头，似是遗憾，又似怜悯。而云辞，面上顿生绝望之色。
“不要说傻话！”沈予低声安抚，肉痛难当。
暗里要防着幕后黑手，明里要防备太夫人，何况，云辞负担家业重担，还身中情毒……
“不，不必。”这一次，出岫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带着几分难以开口的惭愧。
出岫眸光涣散，半晌才反应过来，抬首看向来人：“小侯爷……”
云辞正对着四姨太，无声地扣问甚么。
“小侯爷，你说我是不是错了……当初我若早些奉告他，我是个风尘女子……或许……”出岫的双眸带着雾气，看向沈予哽咽道，“或许，他就不会活力了。”
出岫点头，抽泣着道：“我若走了，或许，他还能记取我的好。不似现在，都是嫌弃与讨厌……”
出岫犹自未觉沈予的非常，埋首哭了半晌，俄然抬起那张泪痕密布的容颜，祈求地看向他：“小侯爷……您带我走吧。”那神情，如同抓住了一根拯救稻草，唯恐就此落空。
“晗初。”沈予命人翻开牢房，一眼瞥见出岫浑身湿透，不由涌起一阵心疼。他快步走入，将被褥披在她身上，体贴道：“快将湿衣裳换了，我在外甲等你。”
“你……窜改主张了？”沈予心头涌起一阵苦涩。
沈予闪身出去，见她换下来的衣衫带着血迹，立时一惊：“晗初！”
“是挽之将你关在此地？”沈予有些惊奇，转眼又是了然，沉默半晌才换了话题，“我去给你弄些药来驱驱寒。”
沈予薄唇紧抿，探手捏起她的脉搏，诊了诊，又问：“你来了葵水？”
“是吗？”出岫闻言，眸中水光立时暗淡下去。她缓缓松开拽住沈予衣衫的手，低低道，“是我太无私了……您已经对我太好了。”
“小侯爷……”出岫合上双眸不敢看他，“对不起……是我太无私了，让你带我走，操纵你……”
直到现在，沈予才了然她对云辞爱得有多深，也晓得云辞对她爱得有多苦。而这番两厢无悔的感情，不管结局如何，已必定他沈予会是一个外人，只能远观，难以参与。
“无私甚么？人都是无私的。”沈予都雅的眉峰微微蹙起，棱角清楚的侧脸有一种隐痛与失落：“你操纵我带你走，我不会活力。但你若存了这么自欺欺人的设法，觉得一走了之就能窜改统统，那就让我瞧不起了。”
出岫没有回绝沈予的美意，到底还是换了他带出去的洁净衣衫。小腹又是一阵绞痛，令她想起本身还来着葵水，果不其然，换下来的旧衣服上又是一片血红。可这类被人瞧见的耻辱感，远远不及被人戳穿旧身份——她是一个娼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