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七许再次谢恩。
“王府家世崇高,礼数松散。王爷同我说了,林mm来自江南世家,怕是于都城端方有些陌生,我思考着,便安排了一名教养嬷嬷细细教予你。”王妃表示了眼昨儿母亲送来的蒋嬷嬷。和颜悦色道,“这位便是蒋嬷嬷,今后与燕竹一道奉侍于你。”
王妃对林七许的见机很对劲,笑道:“此处另有很多事措置,沉香榭已命人清算安妥。你一起驰驱,现下带着蒋嬷嬷另有燕竹,归去好生憩息。至于一干从江南带来的奴婢,待得明日存候,你领她们过来便是。”
林七许悄悄吸了口气,渐渐扬起脸,眼神却不敢往王妃面上转悠,落在王妃胸前的一朵大红刺金牡丹花,目光和顺又谦虚,一派泰然自如的模样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林七许盯着脚面的十祥锦纹,瞅得快发昏时。小丫环打起了一排珠帘,她只听得见有人淡淡道,“既如此,牛嬷嬷你先归去,好生叮嘱至公子喝药歇息。待得王爷回府,我自会申明。”
第三磕,是其琛那张飞扬又对劲的笑容。
待得她昂首平视,神态谦谨,举止稳妥,眼眸处浮起一团团的水雾,王妃看不逼真她的心机,只悄悄点了点头。燕竹亲身斟了七分满的茶水,稳稳地递给林七许。
面前划过三幕。
第二磕,是姨娘整天咳血,病死于床榻的苦楚惨象。
“老奴见过林女人。”蒋嬷嬷生得呆板刚正,不怒而威。林七许只淡淡一笑,稍稍避开了些,并未接礼,道:“多谢王妃悉心安排。”
林七许从暖轿下来,回想起幼年不堪其烦学的端方,渐渐步入正院。天井处种着两颗矗立还是的柏树,夏季有些单调,边角处有一排排花圃,并着几树干巴巴的秋海棠,三两丫环垂首廊下,低眉扎眼,极其端方。
林七许伸手接过,咽了口口水,双手高高举起茶盏,恭敬道:“请王妃喝茶。”
“妾身明白,如此便不打搅王妃了。”林七许盈盈一福,方缓缓拜别。
第一磕,是mm仓促被带走的如花笑容。
王妃午歇睡醒有了一小会,由着蔡嬷嬷喂着一小碗香菇乌鸡汤,一口热汤咽下,瞥了眼杵得和桩子似的牛嬷嬷,才淡淡发问:“吴mm处如何了?”
“王妃厚爱,妾身会一一服膺在心。”
眼中泪光一闪。
王妃拿绢子拭了拭唇角的汤汁,不动声色道:“不喝药,病如何会好。王爷尚未回府,至公子驰念父王,也该先养好身子。”
“是,老奴先行辞职。”那牛嬷嬷施了礼,打量了她两眼,便径直拜别。
林七许低头缓缓前行,立于贵妃榻前一尺摆布,视野所及,能瞥见王妃雪赤手腕上的一对白玉玛瑙手镯,裙面光彩极好,想来用料上乘,瑰紫泥金的裙摆上绘着大片红罗七彩瞿凤纹,贵气非常。
林七许,现在身子累不说,连着几夜没睡结壮,心也七上八下,实在难受极了。
摄政王妃使了个眼风,燕笑便取过一旁备好的烟灰团花垫子,铺在地上,又有阿芜端了托盘,走上前来。
茶水先前晾了会儿,约莫八分烫,指尖搁着茶盏,虽有不适,但也能够忍耐。林七许晓得大户人家,若姨娘敬茶,主母自要敲打一番。一方面,立立端方和严肃,另一方面,也是做给满屋的主子下人瞧。
王妃又以主母的身份好生教诲了一番,不过是些“姐妹和睦”“好生服侍王爷”之类的通话,末端添上一句:“如果主子分歧情意,或是平常起居有甚么不当之处,尽管向我禀报。”
林七许站得腿脚发麻,却也明白王妃这是在给她上马威,府外出去的女子,叩首敬茶,不免敲打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