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毕, 沈令嘉道:“不晓得吕家的女人们贤德不?我瞧着她们固然穿着简素,行动却符合礼法,像是有家教的人家。”
百合便领着一个小内监出去。沈令嘉赏了他几分银子,那小内监欢天喜地藏好了出去了,想是怕别的内监抢。
施阿措俄然道:“那吕氏岂不是也很不幸?就因为皇爷要拿他们家给世人看,她就要被迫入宫。”
施阿措便揉一揉脸,强打精力道:“不幸我刚学会了琴瑟笙箫,又要去学著书立说了,这甚么时候是个头啊?”
施阿措道:“无妨事,我去上阳宫瞧瞧班姐姐,从她那边归去。”
施阿措方一撇嘴儿去了。
沈令嘉却道:“才出了孟娘娘的孝期呢,捡着那湖蓝、玉色、藕荷、雪青一类穿穿也罢了。”
施阿措道:“吕妃也够风景的了,就说我们能闻声的,上一个以妃位入宫的妃嫔还是常太后呢。”
鲁氏只得应道:“谢娘娘隆恩。”
她循声走出来,却瞧见阁房主子们跪了一地,她也从速跪下,娇声道:“妾给皇爷存候了。”
臧皇后便道:“既如此,我欲请阿吕入宫为妃,孺人看可否?”
施阿措感喟道:“我说呢,这一段光阴皇爷都不大来看我了,反倒常去昭阳宫看罗采女的胎,想来这就是原因了。”
郗法倒并不迁怒她,只沉着脸道:“你起来。”
一时宴毕,大家各自回宫,沈令嘉与施阿措便回了明光宫涵香殿,二人都面面相觑:“前儿我们还说吕氏女那样丑,皇爷瞧不上她呢,如何现在她倒要入宫为妃了?”
沈令嘉忙扬声道:“是谁?”
此时外头已将些耐克化、没有水的点心送过来了,沈令嘉吃了些桂花糕一类气味平淡的,又用香汤漱了口,自坐在妆台前打扮,一时妆毕,外头戴凤领着车马过来禀道:“小主请上车吧。”
施阿措道:“你今儿早晨既要去侍寝,我就先归去了。”
底下众表里命妇跪了一地,都齐声道:“恭喜皇爷,恭喜娘娘!”
沈令嘉道:“你忘了有一件大事才畴昔了?”
沈令嘉这才放心道:“去吧。”又摸了摸她身上衣裳厚薄,自从箱子里捡出来一件宝石蓝的素漳绒披风:“现在才出了孝慈孟皇后的孝期,还是谨慎些,别用花梢为好。”
转眼到了重阳大宴,因常太后抱病,就暂换做臧皇后主持。内宫嫔妃因好轻易除了孝, 都在高欢畅兴地喝酒吃肉, 沈令嘉却在顺次向臧皇后施礼的命妇中瞧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,她还带着一个很丑的少女。
沈令嘉道:“为甚么不能?”
臧皇后却不大严峻, 顺手翻开,却见是大大的“女四德讲”四个字。
世人都惊奇不定。
底下吕文则泰然自如道:“臣女经殿下点拨与母、嫂教诲,略有所悟。前代先贤不以金玉为贵,而以文德为贵,臣女虽不敢称文德,也愿将一卷亲身写作的手书献给娘娘。”
李嬷嬷只得依她,捡了一件雪青色绣白梅的绸子褙子,底下仍用白裙绣藕荷色梅花,又披一件牙色的素漳绒披风,头上梳个简简朴单的一窝丝,以素银镶猫眼冠儿拢了,不像妃嫔,倒像个出了家的女羽士。
沈令嘉劝道:“你也别忒悲观了,我看皇爷日渐懂事,这是功德呀。”
一时沈令嘉拿香汤沐浴了,正坐在床边等水仙给她擦脚,外头李嬷嬷安排了些吃的,又出去笑道:“皇爷久不传小主侍寝了,小主今儿穿得喜庆些为好。”
沈令嘉道:“你一会儿甚么时候从上阳宫归去?还不是早晨!莫非不冷?”便强给她披上披风,道:“这件衣裳我做了还没上身呢,她们瞧不出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