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下的奴婢们都不敢说话了。
既然胎气稳了,那么闲着没事到各处走一走也就不必那么谨慎了, 又臧皇后还在整治六局一司, 连带魏璐在二十四监那边也折腾得人仰马翻的,沈令嘉便常往长秋宫去帮着臧皇后瞧一瞧账簿子,或者看一看某些宫人的来源秘闻,细心机考此中有没有甚么不对的处所。
李嬷嬷在背面笑道:“阿弥陀佛,小主也有生机儿的时候呢。”
底下两个三等的小寺人见升等的机遇就在面前,如何能够放过?忙拼了命的把鲍成奇堵了嘴带出去了。
臧皇后疑道:“甚么事?”又恍然道:“你不必说了,是你母亲入宫探视的事不是?”
鲍成奇吓了一跳,心想小主娘家如何这么有钱,等闲就给十两?只是推了又显得不尊敬,不推又实在太多,怕万一哪天在沈令嘉面前抖搂出来遭打,只得暂收起来,待归去了再交与沈令嘉罢了。
沈令嘉迷惑道:“这是甚么?”
沈令嘉含泪道:“妾离家也好有三年多了,现在侥天之幸得了一个皇嗣,更巧大哥又受了皇爷的恩情留在京里等着选官,实在思念母亲不能自已……”说着便要流下泪来。
俞嬷嬷却人老成精,晓得这是得了嫔妃娘家厚赏,又不肯意罢休这笔钱的寺人的惯用手腕,便在中间嘲笑着骂道:“小主年青,我们也是好乱来的?你鲍成奇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这么乱来你的主子!”便将这些寺人们私底下传播的肮脏手腕讲给了沈令嘉听,说这十两银子给寺人吧,这也是一笔钱,不给吧,妃嫔收回犒赏,本就是个没脸的事。
沈令嘉领了臧皇后的体贴,自带着对牌归去了,又叫人送出宫去给沈家。
此时沈养德也领着沈令和过来了,倒并不是他们两个将宫里的寺人交给殷氏一人对于,实在他们俩见地多些,晓得好些嫔妃的家人都能够递牌子进宫存候的,自家也是迟早的事,这一回恐怕就是了,是以这俩人换了端庄见客的大衣裳才过来。
李嬷嬷更皱眉了:“给你十个胆量罢!你还动过吃沈家老太太的请的动机呢?你筹算叫谁陪你吃?沈家的老太爷、大老爷还是二老爷?”
一时沈家欢乐不尽接了牌子,预备七月二十七去瞧姑太太,鲍成奇也抖抖索索回了宫,将沈家人给的银子取出来放在地上,只给沈令嘉叩首。
殷氏这才明白是福不是祸,又见那人自称是明光宫沈良训那边的寺人,便问道:“我也曾听小主捎信出来讲她过得好,您今儿来这是为了带甚么呢?”
沈令嘉道:“既这么着,你也不必和我求了,我毕竟不是个聪明人,镇不住你如许的聪明主子也是该当的。”她倒非常悲伤,一日日的宽待下人,倒宽出来了这么个东西!
到六月二十, 陈光满脸忧色地奉告了沈令嘉:“小主, 您的胎已有三月,算是稳了——皇嗣是个结实的好孩子!”
殷氏那一日正在家里正堂上坐着理事,大儿媳妇才诊出来两个月的身孕,女儿也在宫里怀着外孙,小儿子跟着他爹读书,大儿子在翰林院里跟着先生们读书,人生实在别无所求。不料门上新买的门子慌镇静张来报:“娘,宫里来了人了,说是大娘带来的东西,叫您老去领哩。”
沈令嘉也拭了泪害羞道:“那里就承望必然是个皇子了呢?能得一个公主就感激不尽了。”
臧皇后倒还很悲观:“前朝那些非论, 自皇爷即位这六七年以来, 不管是宫外安插的,还是宫里哪个姊妹一时胡涂办错了事儿的,总都只要十来小我到顶了, 算得上少了, 可见宫内妃嫔们大多都还是有些风致儿的好孩子, 宣氏那等调弄心眼儿的并不很多。”